江予海视线受到干扰,差点错过该转弯的路口:“你这小孩儿,手拿开!”
阎珂自知闯祸,乖乖地坐了回去。
周咿吃完巧克力和牛角包,越野车恰好行驶到儿童福利院大门前方的道路。
她望着窗外,福利院门口的标识和灯光一掠而过。
院长妈妈安全意识很强。
无论是电信诈骗的常见套路,还是以卖惨博取同情的花式推销,院长妈妈能够一一识破,从不上当。
假如马钧才说的全是真话,那么院长妈妈一定是为了保护谁才以身赴险。
难道王徇出狱之后,又一次盯上了千云姐……
“预计车程还剩最后五分多钟。”江予海大声提醒,“抓紧时间吃点喝点,我们快到了!”
周咿应了一声,递给阎珂湿纸巾擦手。
阎珂默默接过,擦干净手又清理了后座上掉落的薯片渣,然后收起所有的垃圾,装进大号黑色垃圾袋。
“里面都有什么?”
江予海头也不回地发问,阎珂误以为他火气没消,不敢贸然接话。
周咿展开垃圾袋口,依次报上袋子里装的东西。
“食品包装盒一个,巧克力纸一张,薯片袋一个,用过的湿巾两片,还有两个矿泉水空瓶。”
江予海想了想,说:“垃圾先别扔。待会儿我拿着,兴许用得上。”
阎珂暗暗松了口气,转头看看周咿,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还有薯片吗?”江予海问,“拿一包出来。”
周咿照做。
江予海在后视镜里瞅见了一脸慌张的阎珂,忍着笑发指令:“周咿,你把薯片交给阎珂——让她想办法不破坏包装袋捏碎整包薯片。”
“不是吧?”阎珂撇嘴,“这任务也太简单了吧!”
江予海默不作声,等待最终的结果。
薯片袋里充满氮气保鲜,鼓胀得像个打足气的气球。阎珂上下左右观察了半天,打算从袋口锯齿处撕开一个小放气孔。正犹豫时,周咿递上一只胸针。
“试试这个。”
阎珂眼前一亮:“雪中送炭啊,周咿姐!”她抽出蜻蜓造型胸针背面的尖头别针,在薯片袋口和袋底扎了两排细密的小孔,仅用一分钟就捏碎了整包薯片。
“海哥,下一步做什么?”
“撕开外包装,把碎薯片倒进垃圾袋……”
江予海话说半句,阎珂突然发脾气罢工:“你逗我玩呢?一开始不让撕开袋子,我忙活一通你又改主意,这不是折腾人吗?”
周咿扶着阎珂的胳膊:“听海哥说完,好吗?”
阎珂扭过脸,闷闷不乐地点了点头。
“感觉不妙,今晚是场恶战。”江予海神色凝重,“阎珂,一年前,你加入萤火三个月的时候,我们去西郊执行的任务,你还记得吗?”
“记得。”阎珂倒吸一口凉气,“当时也有这样一片竹林,不过那里紧邻省道,附近有住户,比现在这个地方热闹。”
橙色越野车驶上一条僻静的小路。
江予海熄灭了前灯,将车停靠在距离竹林百米之外的路旁。他回过头,示意周咿和阎珂不要出声。随后,他降下车窗,神情专注,远眺向竹林深处。
不到一分钟,江予海关闭车窗。
“如我预料的那样,院长妈妈暂时安全。”
周咿相当清楚,江予海收集的信息不止这一条:“她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私房菜馆的后厨。院长妈妈坐在墙角的一张靠背椅上,双手双脚被绑,眼睛被黑色布条蒙住了。骗她过来的那个男人,大概五十多岁,个子不高,八字眉,三角眼,右嘴角有一道蚯蚓形状的疤痕。他穿的是白色厨师服,正蹲在地上磨刀。”
一阵强烈的恐惧攫住了周咿的心脏。
她的呼吸窒在胸口,脸色恍白如纸:“院长妈妈……”
“海哥!”阎珂给了江予海一拳,“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不许吓唬周咿姐!”
江予海满怀歉意,赶忙将了解到的情况和盘托出。
“他磨刀应该是为了处理食材。后厨流理台上有个不锈钢盆子,盆里有六只洗净腌制好的三黄鸡。”
绝望的纹路悄悄爬上周咿眉间:“为什么是六只?”
阎珂越猜越后怕:“莫非六只鸡对应六个人?那个男的杀鸡儆猴,想警告我们……不对,我们仨加上院长妈妈,只有四个人!”
“厨房门外好像有脚步声,走走停停,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江予海惋惜地摇摇头,“我能力有限,看得很远但是听不太清。尚垚擅长对声音的辨别,但他有紧急任务在身,没法赶过来。”
魏千云的名字即将脱口而出,周咿却捂住了嘴。
倘若推测成真,今晚很可能两败俱伤——她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阎珂屏住呼吸:“周咿姐,你觉得除了我们三个,还会有谁铤而走险跑来营救院长妈妈?”
周咿努力平复着情绪,艰难地说:“魏千云。”
“是她!”江予海惊呼道,“我上周五在社区阳光之家见过魏千云。她打听一个姓王的劳改释放犯,出于隐私考虑,社工拒绝了魏千云的查询要求。”
“那人叫王徇。”周咿怒上心头,“私房菜馆的厨师,就是他!”
那年的蝉鸣,仿佛又重新震痛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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