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周咿感觉到了两道金刚石玻璃刀一样的犀利目光。
陈斯绰忽然高声问道:“喂,你能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想好好学习吗?”
人物行为要符合人物性格。
这一点,周咿牢记于心。
她扯了扯裤管,靠墙席地而坐,一双眼睛失神地望向墙漆脱落的天花板。
“不想学还要理由吗?”
“你长这么好看,不学习以后做什么?总不会进娱乐城赚/快/钱吧?”陈斯绰像在套话,“凭一张脸蛋能混多久?那种地方,每天都有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填补空位。你等不到人老珠黄,就要被淘汰了。”
周咿转过脸,眼睛睁得老大,眼中泪光盈盈。
“陈教官,已经过去三分钟了,我还没背小册子的内容。十页太多了,我背不完,您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陈斯绰迟疑了几秒钟,拿出钥匙开锁。
“有没有速记方法?您教教我。”
“没问题,我教你。”
陈斯绰拉开单间的门,迈步进来的一刹那,一根细长的条状物,将他两条腿的脚踝紧紧捆在一起。
周咿一跃而起。
她手中另一根黑色鞋带,缠绕在了陈斯绰脖颈上。向后拉拽鞋带的同时,她踢飞了陈斯绰捏在手里的钥匙盘。
陈斯绰被勒得喘不过气,双手在空中乱抓,却怎么都碰不到周咿的身体。
渐渐地,他的呼吸变得微弱。
周咿眼见他脖子上红色勒痕的颜色慢慢变为紫色。
不过,她仍然没有松手。
直到陈斯绰毫无还手之力,周咿才把鞋带从脖子上取下,绑住他的两只手腕,打了死结。
陈斯绰穿的教官服,是短袖POLO外搭黑色马甲。
周咿利用钥匙盘环扣的尖头,刷刷两下划破布料。她撕下半片黑色马甲,团成团,堵住了陈斯绰的嘴。
出门前,她把陈斯绰拖到单间最靠里的位置,抽出他马丁靴的鞋带,一头拴住水池上方的水龙头,另一头绕过他的脖子,打的同样是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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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前,走进训练营大门的那一刻,周咿的眼睛没有眨过。
她一路观察,一路收集有效信息。
陈斯绰自恃强悍威严,只顾在前面带路,从没回过一次头。他预料不到,周咿会在转角处看到另一位同事手里捧着的排班表,而且视力绝佳、一目十行。
截止到上午十点集体宣讲活动,训练营里仅有三位工作人员值班。
一个是陈斯绰,周咿已经解决掉了。
还剩下两个,一个巡查各个单间被关的网瘾少年,另一个负责文件整理。这两位体格的强壮程度在陈斯绰之下,周咿有信心制伏他们。
果然,厚底马丁靴与地面摩擦的钝声,路过了周咿躲藏的杂物间。
黑暗中,她摸索着身边的物品,最终选定一根长杆。材质是不锈钢的,结实耐用。
脚步声抵达走廊尽头,稍一停顿,又一步步地转了回来。
周咿蹲下,摸到一个塑料箱子。
她握住箱子侧面的把手,轻轻抬起一角,把钥匙盘藏在底下。
钝钝的脚步声距离门口一步之遥时,周咿猛地推门而出,用门板撞疼工作人员鼻子,而后她挥动长杆,敲晕了面前这位身高体形与自己接近的年轻女人。
低头查看工作人员的胸牌,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周咿不禁怔住了。
吴琼颉?
怎么是她?
面容姣好的女人,仰卧在冰凉的瓷砖地上,眼睛微闭,眼皮偶尔颤动两下,晕得不太彻底。
周咿打开杂物间的门,借着走廊里照进来的自然光线,她拿回钥匙盘,找出箱子里的一副手/铐,铐住了吴琼颉的双手。
手铐上沾染着深红色的斑驳痕迹,应该是某个被虐待的孩子流的血。
她从吴琼颉马甲口袋取走了手机,发消息给外面等候的覃野。
“搞定两个。还有最后一个。”
覃野回复得飞快:“给我留个机会。”
周咿唇边浮起一抹浅笑。
她不再发消息,把吴琼颉的手机装进自己牛仔裤兜,顺手从杂物间拿走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东西是两指宽的皮鞭,周咿绕成环握紧手里。
第二样东西是一面绛色底金黄字的锦旗。
给这种机构送锦旗的家长,只有一个“蠢”字可以形容。他们的额叶,最应该切除。
步上六楼,周咿听见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她驻足停留一会儿,然后贴着墙边,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半掩的办公室。
一个身量不高、体态臃肿的男人背对门而立。
周咿在走廊拐角见过他。
匆匆擦肩,男人又低着头,她没记住他五官的特征。
不同于那些狭小的单间,这个摆了四张桌子、放置打印复印一体机的办公室,既宽敞又明亮。
男人恰巧站在一扇反射阳光的玻璃窗前。
初秋的阳光,一点不输给盛夏的艳阳。光芒照在玻璃窗上,把它变成了一面平滑的镜子。
打印完毕,他逐页翻看文件,下巴微微扬了起来。
周咿看到,那是一张与穆妍极为相似的脸——虽然性别不同,但这个男人的眉毛眼睛和额骨线条,简直是复制粘贴了穆妍的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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