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医生就有病历。”覃野轻声说,“这一点不难做到。”
周咿轻叹一声:“要是能找到让祁瑞田社会性死亡的办法就好了。”
覃野从副驾驶位回过头:“这事交给我吧!”
周咿一怔:“你想到办法了?”
“有些思路,不过还不成熟。”覃野说,“接下来我们几个分头行动——你们带着小雨涓去看医生做治疗,我去找人,收集信息,争取尽快击溃祁瑞田。”
“覃野,真的很谢谢你。”寇堇奚面露笑容,“你和周咿是我的恩人。”
“客气了。”覃野回以微笑。
“我在想,经历过这件事,也许我们能帮助更多的人。”周咿想了想,抛出一个崭新的话题,“成立一个女性互助组织,让被家暴的女性获得法律援助和心理疏导。小奚,你愿不愿现身说法帮帮她们?我说的‘法’,是《反家暴法》的‘法’。”
“当然愿意!”寇堇奚攀住周咿肩膀,“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周咿忽然忆起那块砸中自己脑袋、却又凭空消失的红色砖头。
“别了,砖头让我头痛。你还是做寇堇奚吧!”
“抱歉。”寇堇奚连忙掩住嘴巴。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回去找找那块砖头。”周咿皱眉,“从心理咨询中心到医院,我一直坐在老贺电动车后座上,后来直接去看急诊。背包没有破洞,中途也没有被别人拿走,砖头为什么会消失不见?”
寇堇奚轻轻抬起一只手,摸摸周咿的头发:“要是当时我在你身边,肯定吓得不轻。还好你最后安然无恙。至于那块肇事的砖头,随它去吧。不要回想,想多了伤神。”
“你说得对。”周咿揉揉酸胀的眼眶,“伤得不重,就是万幸。”
“睡一会儿吧!”寇堇奚给出一边的肩膀,“像上学时候那样,靠在我身边补个觉。”
周咿淡淡笑了,斜倚着寇堇奚,缓缓阖上眼睛。
短暂的休息过后,寇志勋这辆复古老爷车稳稳地停在彩陶窑派出所门口。
众人先后下车,只留黎谚在车上。
寇堇奚紧走几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寇志勋,父女俩窃窃私语。周咿离得远,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她回过头,覃野正好跟上她步伐的节奏。
周咿提醒他:“你的坐骑停在酒吧街,这边的事情解决完记得回去取车。”
覃野笑了:“你陪我吗?”
“我得陪小奚和雨涓。”周咿打趣道,“你几岁了?取车还要人陪。”
“玩笑话,活跃气氛。”覃野言归正传,“寇堇奚爸爸请来的这个律师不简单。车一停,他立刻联系燕都市的老同学,志在帮寇堇奚打赢这场离婚官司。”
“等等!”周咿心生疑惑,“不对啊,为什么联系燕都市的律师同学?小奚的居住地在泠海市。”
覃野做了个抱拳的手势:“是我没讲清楚。从他讲电话提供的信息推测,无论是坐在车里的那位律师,还是他的同学,他们都是在燕都市读的大学,后来去了不同城市打拼。不仅如此,我还听到他说要联系读研究生时候的导师,组建一个强有力的团队。”
周咿备受鼓舞:“这个好消息,应该马上告诉小奚!”
覃野拦住她:“先不要说。”
“这有什么可保密的?”周咿不解。
“又是我没说清楚。”覃野自嘲,“我的表达能力堪忧,许多年过去一点没进步。”
“别岔开话题。”周咿心急,一把攥住覃野的右手手腕,“解释一下!”
“短短六个小时,发生太多事情。我跟你交个底吧,直到现在,我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覃野如实相告,“暂且不说你感知到的危机,我只说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彩陶窑地铁站。”
周咿轻轻颔首:“说吧,我等你的答案等了好久。”
覃野指了指十米外的车棚:“天气闷热,可能要下雨。我们去那里避雨。”
“你……”
仅说出一个字,漫天垂落的雨线打断了周咿的质问。
覃野反过来拉住她的手,两人肩并肩跑进车棚。
雨势很猛,噼噼啪啪敲击着遮雨板。周咿翻找背包,面巾纸已经用完,她拿出一块外包装尚未拆封的方巾,拍进覃野的掌心。
“你穿太少了,赶紧擦干,免得感冒。”
覃野没说话。
他打开包装,抽出小方巾,却先给周咿擦头发。
“我用完你还怎么用?”周咿站远一点,脸颊忽然变得滚烫。
“朋友之间,不拘小节。”覃野走近,继续帮周咿擦干发梢,“你用完我也可以用,谁规定一块毛巾不能两个人用?”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世界,周咿红润的脸色一览无余。
她避开覃野的注视,看着户籍室旁边那间小屋——女警离开椅子,寇堇奚走到长椅旁边,握紧寇雨涓的小手。
周咿深深吸了一口气。
母女重聚,孩子安全了。
毛巾从头发上拿开的一刹那,周咿立即和覃野拉开一段距离。
然而暴击依然等着她。
覃野低头嗅了嗅小方巾:“你的洗发水香味很好闻,有没有男款?推荐给我吧。”
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周咿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亲密发言”。她迅速夺走覃野手里的方巾,头也不回冲进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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