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大哥,不如你们一起?”
嗓音细声细气的女生说完,又补充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这家公司没注销,你们随时都能找他们理论。”
林诺雅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被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抱了起来。她下意识的往那人怀里凑了凑,突然闻见了熟悉的林海雪松香水味。
“舅舅?”林诺雅嘴唇翕动,艰难挤出几个字,“是你吗?”
覃野压低声音:“是我。”
“你来找我……真好,我还以为……”林诺雅唇边浮起笑意,脸颊略微泛出淡淡红色。她仍然睁不开眼睛,心里却万分踏实。
“其他事先别想。”覃野神经紧绷,在周咿的帮助下把林诺雅放在吉普车后排座上,为她盖了一条薄毯,“听话,乖乖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做个全面检查。”
上车前,周咿给甘彤转了600元酬劳。
“谢谢你,小彤,今天多亏了你。”
“姐姐,这钱我不能收。”甘彤快速操作,把600元又转回周咿的账户,“救出这个女孩子,我终于懂了什么叫助人为乐。希望她以后平平安安,不要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周咿不无担忧:“小彤,今天你帮我的忙,可能得罪了一些人,会不会影响你继续当群演?”
甘彤摆摆手:“没关系的,我签的是短期合同,做完这个礼拜就结束了。”
“那就好。”周咿心中踏实了不少。
她随即发出邀请:“去大学报到前的这段时间,你有什么安排?我们排练的新戏《风往哪边吹》7月初开始全国巡演,正在招聘编外剧务,不限学历。招聘启事登在儿艺官网首页,你想不想来试试?”
“是吗?”甘彤扑上去抱住周咿,“姐姐,回家我就写简历!”
周咿笑了:“那我们说好,不见不散。”
红色吉普驶出很远,周咿回头一望,甘彤仍站在原地,踮着脚尖挥手道别。“这傻姑娘……”她悄声说,不禁眼眶发酸,连忙回过头,抬手挡在眼前。
覃野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问题涌到嘴边却咽了回去。
车内安静了几秒。
他忽然说:“周咿,谢谢你。”
“没什么。”周咿缓缓放下抬高的手臂,帮林诺雅掖好被角,手轻轻摁在膝盖上,“我应该做的。”
“你这么说,我心里更过意不去。”覃野声音哽咽,“平心而论,守护诺雅是我的责任。我这个当舅舅的,应该做的事太多,但我一件都没做……我很惭愧。”
周咿低下头,拿了一张湿巾帮林诺雅擦脸。
“你喝醉酒,是因为没法阻止你姐姐逼着孩子参加选秀吗?”
“我阻止过,但失败了。”
“只要做过,就值得肯定。”周咿说,“安姐在楼下一层大厅大吵大闹的时候,我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林诺雅的妈妈,你的姐姐。”
覃野默不作声。
红色吉普驶出燕郊影视城大门,转向人群车流密集的主街道。药店的绿十字标志近在眼前,他猛地刹住车,推开驾驶位一侧的车门,飞速冲了进去。
三分钟后,覃野提着纸袋回到车上。
“周咿,还得麻烦你,里面有体温计和退烧药。你量一下诺雅的体温,超过38度想办法给她喂药。”
周咿接过纸袋:“你专心行驶,我来照顾她。”
抵达医院时,林诺雅的体温降到了37.7度。做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告诉覃野,孩子严重缺乏睡眠且有轻度营养不良,高烧是过度劳累引起的。
望着病床上的外甥女,覃野一拳砸到墙上。
“我姐是个疯子!”
“孩子刚睡着,别吵醒她。”周咿抓住覃野的手腕,把他拉到一旁。
“我一秒钟都忍不了!”覃野的眼白布满红血丝,“你知道吗?诺雅一出生,我姐就没消停过。都说鸡娃是大趋势,但你肯定没见过像我姐那么打鸡血的家长……”
“这里是医院,请你保持安静——”护士高声提醒,“你们留一名家属陪床,别的人等探视时间再来吧!”
周咿伸手探探林诺雅额头的温度,起身背上背包。
“让孩子多休息,我先走。”
覃野张了张嘴,忍住想要周咿留下来的念头。
他送她走出病房:“等诺雅病好了,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吃光我的家底我也愿意!”
“你说过的,不要见外。”周咿淡淡一笑,转身时朝覃野挥了挥手。
“你……”
覃野忽然冲上前,双臂紧紧拥住她:“周咿,别走,好吗?”
昨晚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强烈的男性气息,疾风般的席卷了周咿。
早晨,覃野不能进排练厅,所以转道去了她的宿舍。他认真打扫了房间,采购了足够她吃半个月的水果、鸡蛋和牛奶。临走时,他留下字条,把房门钥匙交给单身公寓的值班阿姨。
值班室的阿姨给周咿打来电话:“小伙子人不错,勤快,有礼貌,小周,你眼光真好!记得从外面回来到我这儿取钥匙,还有他留给你的字条。”
字条上写了什么,周咿暂时不得而知。
她一下排练就急忙奔向地铁站,没时间回宿舍。
此刻,覃野的拥抱,蕴含的不只是感恩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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