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刚才跟我说话,虽然有编造的成分,但没有特别明显的语序混乱和用词错误。怎么会这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别急。”老贺锁好电动车,拎起购物袋,“到我家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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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贺,贺子晴,曾在燕都刑警学院任教,是犯罪心理学专业的研究生导师。退休后,老贺没有接受学校返聘,而是转做公益,成为专注于青少年心理疏导的心理咨询师。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周咿心生欢喜。
她急需专业人士的帮助,老贺恰好是最合适的人。
吃过香味浓郁的酱烧排骨,老贺斟了一杯白毫银针给周咿。
“说起小彭那孩子,我和他是同病相怜。”老贺落座,手指缓缓转动茶杯,“我父母去世早,我没有结婚、没有孩子,至今独居。以前我生病,小彭的父母总会帮忙照顾,他们一家像对待亲人一样待我。所以,我照顾小彭是应该的。”
“可是我看到小彭他……”周咿欲言又止。
“小彭大名叫彭启浩,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去世之后,他就没有亲人了。他脑子不灵光,但人不坏。有时会出状况,好在邻居们守望相助,能帮一把是一把。归根结底,是他思考问题的方式与常人不同,才会显得古怪。”
难道下午5点幼儿园放学的一幕,是彭启浩的“恶作剧”?难道他并不想伤害孙媛媛,只是发病后不受控制的奇怪行为……
周咿陷入两难境地。
说真话,老贺会相信吗?
不说真话,继续扮演自己并不擅长的角色,迟早要穿帮。
“老贺,就在今天上午,我看到小彭和一个叫孙媛媛的小女孩,在月亮花幼儿园门口。小彭代替孙媛媛的家长接她放学,但是孙媛媛不想跟他走,小彭趁老师不注意,抱起孙媛媛撒腿就跑。”
老贺面色一凛:“你说什么?”
茶雾氤氲中,周咿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开口之前,她已经做好被老贺质疑、赶出家门的准备。
“半个月前,您遇到我,当时我被砖头砸破脑袋,血流不止。后来经过检查发现,我的头骨完好无损,只有一道几厘米的皮外伤伤口。那块砖头,我记得很清楚,被砸之后我把它装进背包的夹层,可是它凭空消失了。”
老贺端起茶杯,浅尝一口:“你想问我有没有看见那块惹祸的砖头?”
“不是。我想告诉您另外一件事。对不起,我骗了您——”周咿深深吸气,双手紧握,“我是儿童艺术剧院的演员。之所以自称孩子家长,是为了找到孙媛媛,帮她脱离困境。”
“我不是很明白。”
“自从头部受伤,我眼前经常会出现一些场景,关于孩子的。”
“孩子?”老贺眉头微蹙,“什么样的孩子?”
“24小时之后遇险的孩子。”
周咿详细描述俞凤鸣和孙媛媛的胸口的倒计时。与此同时,她把和尚亦枫的手机聊天记录展示给老贺过目。俞凤鸣的案例真实存在,这是周咿取得老贺信任的有力证据。
“这么说,你怀疑小彭会害死孙媛媛?”老贺理清头绪,“你根据看到的场景和人物,收集尽可能多的信息,然后来到事发地,找到当事人,随时调整计划,进行下一步行动。”
周咿点头:“是的。”
老贺起身离开茶几,重新烧了一壶水。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周咿坐立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水壶的鸣笛声响彻耳边。
老贺提着水壶,走回来为周咿续水:“我年轻的时候,做梦都想拥有你这样的能力。每次面对受害者家属,他们撕心裂肺的痛苦,让我恨不得能穿越回到案发前那一刻,阻止罪案的发生。”
周咿愣怔了半秒钟,随即喜从中来:“您相信我?”
“相信。”老贺朗声说,“你已经帮了一个被霸凌的女孩子,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帮助孙媛媛,还有小彭。这件事情,也许比你看到的更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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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锦姗是孙媛媛的母亲。
她面容年轻,与37岁的实际年龄不符。
据老贺提供的信息,周咿拜访丁锦姗之前有了初步的印象。见到丁锦姗本人,周咿突然开始自我怀疑——丁锦姗和想象中的孙媛媛妈妈不像是同一个人。
丁锦姗身材很匀称,是那种与生俱来的匀称,通过基因遗传到的,无需常年泡在健身房里刻意保持。
她的黑色长发很久没有修剪过,垂落腰际,凌乱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尽管此时丁锦姗脸色苍白,妆容有些花,不知何时涂抹的睫毛膏晕染脏了下眼睑,看上去却像一个20多岁宿醉未醒的憔悴女人。
岁月仿佛格外垂青丁锦姗。
对她而言,年龄只在填写各种表格时出现,日常生活中没人会认为她已经奔四,马上就要面临中年危机。
悦恬里小区14号楼7单元102,孙媛媛家里的家具陈设和其他人家没有太大区别。
只有窗帘别出心裁——涤纶材质的粉红色布料上,密密麻麻缝制着一张又一张拍立得照片。
这些照片,记录了孙媛媛从出生到五岁的每个闪亮瞬间。
不得不承认,丁锦姗很爱她的女儿。
任何一个呈现于相纸上的场景,都蕴含着母亲对孩子的良苦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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