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不好意思地笑笑:“行,知道她现在有人护着了,说不得了。”然后突然认真起来,“明哥,和你说,我欺负归欺负,从前可是没少护着她。这从今以后,就正式交给你了啊。我能欺负,你不行。要哪天你让她伤心了,我可是代表两家不答应的啊。跟你说,有一次我把她惹哭了,我爸生生锤了我两天。”
这话说得像玩笑,实则十足的认真,大家都听得出来。
章家明一饮而尽:“放心。”
陆风也学他的样子,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喝完顺了半天气。
大家又开始说了起来,排列组合似得换着人对话,感觉怎么组合都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
安安问章家明:“我能喝点儿吗?”
“我也想喝。”李桑跟在旁边说。
章家明笑笑:“想喝就喝。”
距离上一次,他带着这几个女孩喝酒,就快有一年了。那会儿是古丽敏最艰难的时候,也是几个女孩儿都很无措的日子。如今想起,似乎当时的事情好像没有那么艰难了。现在的古丽敏,平和了很多,尽管大家都没再提那些过往,但都觉得她是真的放下了,过去了。这一年,她专注在学习上,成绩在文科班一直在年级前十。想来,真让人开心。如果那个骇人的下午,她真的一去未回,那这几个女孩儿失去的又岂止是一个要好的朋友,或许日后就没有这尚能维持纯粹、美好的日子了吧。
甜的苦的,全在酒里。章家明都说了,想喝就喝。于是,安安就有点喝醉了。好在大家都不是任性的人,醉意都不浓,于是分三批偷偷摸摸回了宿舍。
到楼下时,章家明嘱咐安安:“回去睡一觉,喝点水,晚饭时我在楼下等你。”
点头的动作让安安有点头重脚轻。
章家明无奈地笑,嘱咐宋欣:“帮她订个闹钟。”
宋欣真的给安安定了六点钟的闹钟,只不过安安在那之前就醒了。起来洗了脸,感觉酒意散去很多。
一边下楼一边在心里教训自己:哪根筋没搭对,喝什么酒,今天是你男朋友十八岁生日诶,你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楼下等她的人,一如既往的坐在老位置。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境况下,她每次从他身后看过去,知道他在等她,就会觉得心里特别、特别的安稳。
他听到脚步声,站起来冲她笑:“小酒鬼。”
安安没反驳,抿着嘴巴,心里想着,晚上回去要把自己的小字名号统计一下,看看他到底能给自己起多少个名字。
“对不起,今天不该喝酒。”她柔声道歉。
“干嘛说对不起,想喝就喝,多大事儿。”已经出了校门一段,他拉过她的手,“不过,只有我在的时候可以喝。”
“嗯”,安安乖巧点头。
喝了粥,舒服很多。天色暗了下来,两人沿路溜达。说也奇怪,没有商量过,一切却好像都在延续一年前那个未完的轨迹。他们慢慢走在路上,而路的前方就是他们一年前曾经约了要去看月亮的地方。这会儿的路上依旧如一年前般安静,头顶电线的丝丝声犹在,空气中的紫苏味道虽比那时淡了一些,但还是隐约可闻,清香四溢。好像那场未完成的约会就在昨天,又或者今天就是那次未完成的约会,时间并未过去一年之久。这种恍惚的感觉让安安有点沉迷,又有些错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酒?
她问:“去年我写的那张约会时间的纸条还在吗?”
他答:“在。”
她说:“今天算不算兑现了啊?”
他答:“算。”
两人相视而笑。
月亮弯弯地挂在天边,这或许是和那夜唯一的区别。那夜,是轮满月。
但又怎样呢?浪漫未减,美妙依旧。
那座小桥依旧静静伫立着,桥下河水潺潺,叮咚作响。微风把远处山林的静谧、近处流水的清脆融在一起,清新的味道充溢在幽蓝的夜空下。一切,都刚刚好。
“安安”,他在身后拥着她。
“嗯?”
“我的礼物呢?”他问。
中午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都有生日礼物送他,三个女孩合送了一份,陆风恶作剧般地买了最厚的两本物理化学习题集给他,让他再接再厉。他这次小步慢进,成绩进了前六十。百名以内,大幅度的进步还是挺不容易的。她已经很开心了,这个成绩想保证未来去一个城市,难度就不大了,这应该就是她今天特别高兴的最重要原因,也顺便理解了为什么爸爸在家喝酒时总会说一句:今天高兴,喝点儿。
只不过在大家都送了礼物后,她却怂了,小声问章家明:“我可不可以晚点单独送你?”
大家起哄不同意,章家明力排众议:“行,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这会儿,她慢慢吞吞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
那是他寒假闭关复习期间,除了学习外,干的唯一一件事:和妈妈学着织了一条围巾给他。
最简单的织法,浅浅的蓝色。
章家明拿出来时,眼里的喜悦神色如孩子一般:“你织的?”
她轻轻点头时,他把围巾戴在脖子上:“好看吗?”
安安笑着往下解:“你不热啊。”
他不让解:“不热,戴一会儿。”
俩人都扶着桥栏杆看月亮。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如钩的月影映在河里,被河水一瞬冲开,银色灿灿流淌开,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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