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累,他们怎么还有劲儿打球?”安安自言自语着,把头枕在支起的膝盖上,尽可能减轻身体的重量。
“很累吗?”他问。
“嗯,你不累吗?”
“还好。那明早多睡一会儿吧,别出来跑步了。”
“你说真的啊?”安安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问他。
他不禁轻笑出声,揉她发顶:“真的,搞得我跟法西斯似的。”
“你本来就很法西斯啊,从开学到现在,就没怎么休息过。”安安半撅着嘴,温温地说着。
“那接下来一周休一天?”他轻声问着,“你这体力,不练哪行啊,等上了高三,学习那么紧张,身体要是顶不住,哪来的精神学习啊。”
安安没想过这么多,这会儿才知道他这学期突然坚持让她跑步原来是因为这个。
春夜的风淡淡柔柔地拂过,男孩儿侧脸线条也跟着柔和起来。余光里的她正枕在自己的膝盖上扭头看他,眼神里丝毫没掩饰炙热的爱意。他没有转头,目光直直看向篮球场:“你再这么看我,我就当着他们面亲你了啊。”
安安莞尔,转回了头说:“就明天休一天,之后恢复正常。”
章家明悄悄把她的手包进自己的手里,脸上依旧是淡淡笑意:“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补充□□力。”
***
吃过早饭,安安去教室取了杯子,打好了热水,又去买了一瓶饮料。准备充分了,才和古丽敏一起去了篮球场。
李桑一手扶着小黑板,一手冲着她俩猛招手。没等她们走到场边,已经感受到了灼人的气氛。场上只是两班的队员在热身而已,已经有女生们在欢呼尖叫了。
“你俩可来了”,李桑把黑板支好,“我在想要不要回去叫点人啊,你看人家那边啦啦队多少人,气势都不是逼人,是吓人。”
“有吗?”古丽敏看向对面,是站了不少人,女生居多。
“还有——吗?你问宋欣。”李桑拖着长声,用胳膊肘怼了下宋欣。
“嗯”,宋欣点头,“她们都可投入了,正儿八经的呢,还有口号,已经喊过一轮了。”
“我感觉我都老了,现在高一女生都这么……外向吗?”李桑有点挫败地说。
“应该是章家明他们没在班里说比赛的事儿吧”,安安眼睛盯着场上那个穿着素白衬衫的男孩儿说。
李桑还是耐不住求胜心切,秉着输球都不能输气势的原则,回宿舍楼找了不少观众来。
球赛很快就开始了。
春日里和煦温暖的阳光,倾洒在场上奔跑的少年身上,他们自由、奔放、鲜活,恰似这蓬勃的春天。这是安安第一次没太关心场上的比分,她只是无比专注地看着她喜欢的那个男孩儿。
自打寒假从顺城回来,她时常觉得不安。如果不是自己,是不是章家明和陈雅荣还有和好的机会,毕竟陈雅荣不是完全不关心儿子,尤其在离婚后,他们也许有恢复成正常母子的机会,至少可以修复一部分过往的裂隙吧,可这个机会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希望渺茫。
她希望他的温暖,不是为了对抗周遭的寒冷,而是同样源于这个世界的温暖。她不想他孤单,也并不想成为他说过的,他唯一的盼头。别人有的,她希望他也都有。父母亲人,别人又怎能替代?她不是没有成为这个唯一的信心,但更希望他能拥有更多的爱。所以,尽管章家明什么都没说,但她还是不安,总觉得有些沉重的东西在压着他、也压着她。
而这一刻,专注打球的少年身上散发的,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气息,自由、活力、无拘无束。身上闪着耀眼的光,让她一瞬也不舍得挪开眼。真希望他总是如此,没有顾忌、没有生活里的那些沉重,只做自己想做的,鲜衣怒马、风华正茂。
安安的思绪和目光被场边的欢呼一瞬召回。陆风连进两球,场边那些一年五班的女孩儿里,好几个一跳三尺高,还真的是挺……外向的。安安想起李桑的形容词,弯唇觉得好笑。
恰好半场结束,陆风先冲过来,冲着安安伸出手掌。见安安有点心不在焉,他抓起安安手腕和自己击掌,力气还不小,震得安安手掌疼。完了也没和安安说话,就又跑去和古丽敏那几个击掌。
“对面有你小迷妹,你往我们这跑啥”,安安见他一脸得意样,心情好好地揶揄他。
“让她们迷着吧”,陆风挑眉,一眼看见安安手里的饮料,顺手拿了过去,拧开咕咚了好几口后:“过瘾。”
“还真是,咱跟一个敌方阵营的击什么掌”,李桑后知后觉地说。古丽敏无可奈何地笑:“你就当敌军倒戈了。”
安安盯着陆风手里的饮料,默默腹诽:还好做了两手准备。抬头找章家明,他正和班上几个队员在篮下聊着什么,手上还时不时做着投篮的姿势,看起来没有过来找她的意思。
安安有点小失望,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我的水呢?”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安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想藏起脸上的笑,却没来得及。
她举起杯子,快速拧开盖儿:“只有这个了。”
他拿过去喝了一口。额头上的汗顺着他好看的侧脸淌下来,滴落在微微敞开的领口上。
他看到她盯着自己脸上的汗看,唇角勾起,轻笑着微微弓下脊背,指指自己的脸,然后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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