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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温梦突然想起乔婕在饭局上的话,迟疑了一下,轻声问:“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店里的音响在唱歌。
    Welcome to the hotel California. (欢迎来到加州旅馆)
    Such a lovely place, such a lovely face. (多么美丽的地方,多么可爱的面庞)
    李彦诺脸朝右偏,似乎在侧耳倾听。
    然后他开口,回答了那个在私房菜馆里他回避了的问题。
    “因为也有很高兴的时候。”李彦诺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微笑起来,“洛杉矶一直很干燥,但冬天偶尔赶上下雨,店里客人会少一些。那样就可以给手机充上电,躲进备餐室里,看一下Q|Q上别人问我的英语题。”
    温梦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咖啡太烫,热度穿透了杯壁。
    第28章 二合一 《夏归》(1)-王宁德线……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空气中只剩下嘶哑的歌声在继续,回荡在这间小小的咖啡馆里。
    Up ahead in the distance, I saw a shimmering light, 歌里说。
    那是一道很微弱的光,藏在逐渐落山的太阳里。
    杯子太烫握不住, 温梦干脆就把它放回到了桌面上。拿铁咖啡在马克杯里震荡, 轻巧的打起圈,腾起昭昭的雾。
    “我当时很吵吧。”她缓缓开口, “每天给你发那么多问题。”
    李彦诺回道:“不吵,毕竟是为了考托福, 可以理解。”
    顿了下, 他又补上一句, 说的很慢,像是在思考措辞:“你当时……好像是很想来美国的。”
    是啊,是真的很想去。
    2011年的冬天, 已经升到大二的温梦申请了UCLA的交换生。辛苦学出来的GPA终于派上用场, P大的审核顺利通过, 只是美国那边还需要提交语言成绩。
    托福机考一次, 足足要一千多块钱, 实在太贵了。她只能疯狂做起模拟题, 抱着一次必过的心情在复习。
    【我注册了一个Q|Q, 号码是799XXXX。】她在发给李彦诺的短信里说,【你要不要也注册一个?这样我们交流起来,会比打电话发短信方便一些。】
    李彦诺没有回复那条信息,温梦还以为他不想联系的太过紧密。
    沮丧的心情沉了好久,没想到多半天过去,一个小小的马里奥头像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最新添加的好友里。
    【你好温梦。】马里奥说, 【是我,李彦诺。】
    哪怕是上网,他讲话还是这样沉闷的语气。
    温梦却忍不住笑了,激动的发过去一整篇阅读:【快,帮我看看第三段,科学家破译象形文字那里。答案选的是Obscure,为什么不是Dubious?】
    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后李彦诺就消失了。
    温梦:【……你怎么打到一半不说话了,又去上课了吗?】
    很久之后。
    【Obscure有模糊不清的意思,Dubious更多的表示是怀疑和犹豫。结合上下文来看,这个定语从句是在分析象形文字本身,而不是科学家的态度,所以要选Obscure。】
    李彦诺回答了问题,却没有解释消失的原因。
    温梦没有追问下去,转而继续讨论起学习:【明白了!我还有一道题,能不能帮我看一下?】
    她心里是有些疑惑的,只是不敢多问,胆怯得怕李彦诺生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她和他还能在这间咖啡馆里接上那一段过去、把原委道明,简直让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时间的鸿沟在这一刻被抹平,无数条躺在黑名单里的Q|Q信息,被一一重新唤醒。
    温梦:【我考过托福了!一次过的,112分!下一步就是去办F-1签证了。】
    【洛杉矶那边是不是挺暖和的,用不用带羽绒服过去?】
    【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机场接我啊,千万不许反悔。】
    之后。
    李彦诺:【我到机场了,B出口,就在Tom Broadley的那个牌子下面。有点下雨,我举了黑色的伞,你一出海关就能看到我。】
    【好像大家都在过关了,你是被留下审查了吗?】
    【你的航班号是CA985对吗?】
    再之后。
    【我刚刚问过工作人员,CA985的旅客应该都已经到齐了。】
    【温梦,你在哪里?】
    怀旧的音乐、熟悉的咖啡香气、被唤醒的等待。
    零零总总这些让人丧失抵抗,以至于连李彦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些被他统称为“同学”的自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裂成两半。
    他露出了他并不想展示给温梦的在意。
    李彦诺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此时眼神分明在问:明明有过那么多次的约定,为什么还要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原来他并没有忘记。
    巨大的歉意和愧疚击中了温梦。对于那个问题,她其实有一个准备了很久的答案。
    答案曾经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设想着如果再遇到李彦诺,说什么也得把前因后果全都讲述清楚,绝对不遗漏一点信息。
    但真的面对面和对方坐在一起时,所有的解释和辩白又都好像被时间洗刷的太久,变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她想了很久,最后说:“对不起。”
    这句迟来的道歉,显得毫无意义。
    李彦诺的脸上失去了表情:“没关系,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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