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橙能从那道紧蹙的眉头看出傅明修现在十分不悦,但他始终未置一词,只在各类询问中略略低头,忍住口舌之争,在保安的护送下安全走进主楼大厅。
宾利被司机接手开去停车场,刚才围成一圈的记者们又重新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
目睹傅明修艰难的一路,白橙忽然有些犹豫。虽说她早已养成面对镜头时宠辱不惊的定力,但一想到这么多长.枪短炮会同时往她脸上怼,还是难免发怵。
正踌躇间,她突然感觉右侧手腕被人握住。
炙热而粗粝的触感。
不远处的记者群里已经有人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白橙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传来的力度便将她拉至后方,未细想,头顶就压下一个黑影,熟悉的冷杉气息将她包裹。
男人的胸膛还在起伏。视线被帽檐压制,怔愣间,白橙稍稍抬起下颚,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瞥见他缓缓滚动的喉结,“别回头。”
那话音听起来令人心安,白橙的思绪不自觉被牵引,就真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谭启深唇角滑过一抹淡笑,手掌缓缓下移,握住她的手,将人带离这个是非之地。
相隔几米远的人群中,有人定定地看了会那对背影,不过很快,又被门口重新出现的骚动扰乱视线,等到再回头想用相机拍下照片时,刚才那对人影早已经过拐角,消失不见。
-
于信安排来接人的车就停在刚才那个路口。
谭启深牵着她往回走,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白橙垂眸看向两人交握的双手,感觉到银戒贴在手背上的触感,冰冰凉凉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他挽起的袖管上,翻折的袖口处佩戴着上次她送的袖扣。
光线在金属质感的齿□□上闪过,耀目异常。
心跳莫名加快了些。
白橙屈指扯下逐步上扬的唇角,清清嗓子问:“你不是出差了吗?”
她见身后没有人追上来,缓缓将手抽离,又欲盖弥彰地转了转手腕。
谭启深走在前面,瞥她一眼,顺势把手收入裤袋,“刚回来。”
难怪他看起来*7.7*风尘仆仆的。
“那您回来的时机还真是巧。刚才要不是舅舅您及时出现,我肯定就被发现了。”白橙弯起眼讨好道。
“还知道怕?”谭启深坐进车内,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瞧着她,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我让于信带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白橙:“那怎么可能呢,于助理说的那些我当然听进去了。”
正预备拉上车门的于信:“......”
谭启深看了会她,显然是早已习惯她的强词夺理,偏过头去不与辩驳。
眼看轿车平缓驶离,白橙还惦记着婚约的事,心里跟猫爪在挠一样,“我们现在去哪?”
“兜风。”沉缓平静地语调。
白橙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我急得都火烧眉毛了,你居然要去兜风?
“那您能不能让司机靠边停下,我要下车。”
她还有正经事没干呢,哪有时间陪他兜风。
谭启深没接茬,拿出衣袋里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短促的两声嘟音后,电话被人接起,是一道熟悉的女声:“启深,你落地了吗?”
“刚到不久。”
男人的话音将白橙的思绪拉回来,一时间止住动作。
是哦,她怎么没想到。谭语琳的电话她打不通,不一定别人也打不通啊。
谭启深把今晨的事提出来简短说过两句,那边沉吟半晌,终于出声:“...小橙在你旁边吗?你把电话给她。”
手机递到白橙跟前,她接过来,将听筒贴至耳侧:“阿姨。”
“抱歉小橙,阿姨要先跟你道歉。”谭语琳柔声道,“发布会的事没有提前跟你说,是阿姨不对。”
白橙垂下眼,任由自己陷进沙发里,没想好怎么回应。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是我跟你叔叔绝对没有非要逼迫你嫁进来的意思。那天你陡然提出这件事,大家都没有做好准备,事后我们也去劝过爸,可是老爷子...他始终不同意解除婚约。”
白橙知道谭语琳在傅家的难处,知道她无法违背傅致鸿的意愿,但是,“不同意可以再谈,为什么非要弄得人尽皆知呢。”
“小橙,你铁了心要解除婚约,还能有什么再谈的余地?”
见她语塞,过了好半晌,谭语琳才叹了口气:“老爷子也是舍不得你。”
电话挂断后很久,这些话还始终在白橙脑海中环绕。
她忽然不知道该去怪谁了。也许就像谭语琳说的那样,傅致鸿舍不得她,才想把她和傅明修绑在一块,又见她态度强硬,这才出此下策。
事已至此,再深究缘由也无济于事。
那接下来呢,难道真的要等到下个月作为准新娘去参加自己的订婚典礼?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
告别谭启深后,白橙回到工作室。
蔺染见她回来就把人往办公室带,“你去哪了?打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
白橙放下包直奔桌前翻找文件,抽出手机,界面已经全黑了。
估计是刚才给谭语琳打电话打没电的。
她把手机晃了晃,蔺染没好气地拿过来帮忙充上电,抬头时白橙仍伏在桌案上翻找什么,“我记得上次美珠姐拍一日男友系列,推荐了好几家店,那些资料都还在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