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只是一个熟悉又久违的吻,她便又没出息地心软了。
“给你讲一晚故事。”
“顺便再带你看个日出。”
“温嘉月,还气?”
陆凛就这么托着她走,好像也不会累,气息平稳,说话的声音都没受到丝毫影响,一如既往的低沉粗阔。
“你先做到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晃了晃垂落在他身前的纤细小腿,素白的裙摆在空中盈盈飘动,如她一般灵动柔软。
嘉月产后养得好,小脸上多了些肉,虽然脸色不及过去红润饱满,但也看不出多少异样,眉眼间更多几分不同于天真少女的娇媚,越发招人。
陆凛始终看不够。
“你是要骑老子头上?”
那手恶劣地在她纤软敏感的腰侧捏了一把,惹得嘉月忙不迭地用双手抱住他的脑袋,红着脸躲,眉眼间却是飞扬的笑意。
“我这不已经骑在你头上了。”
这句话落,陆凛少有的顿了顿,末了他也笑起来,低沉的声音与嘉月的交错,彻底驱散了地道里的寒沉。
那些前尘旧事三言两语就能概括,但这些解释他欠了嘉月太久,让她委屈,也该耐着性子慢慢同她讲讲。
小东西其实一直好哄。
但她这样好,陆凛心里反倒是过不去。
凤眸中的深邃有所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清澈的波澜。
他将人放到地上,在她身前屈膝蹲下,那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鼻子,嘉月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地道顶,将眼底的湿漉都倒逼回去,而后慢吞吞地往前迈了半步,张开双臂,缓缓俯下身趴在他背上,像羽毛般轻软,又伴着丝丝缕缕说不出的痒意,渗透血液,将陆凛的心紧紧缠绕包裹住。
他直起身将人稳稳地背起,一步一步带着她走向凉风渐浓的地道口。
若没有他在身边,没有他带着她往前走,嘉月不会笑得这般甜,这般安心。
“先帝写遗诏那会只让我娘陪同,写完就把那烫手山芋丢她手里。”
“在那之前他已经问过几个近臣,包括温禾承,他们都直言当今陛下虽没及冠,却更适合做君王。”
“但霍齐瑜要把屎盆子按我娘头上,她也拦不住。”
冷笑一声,陆凛的声音多少有了些起伏。
他娘虽是先帝唯一的嫡亲妹妹,但立储的破事从头到尾都和她没关系,她也就是个负责保管圣旨的。
结果为此受尽苦楚。
“明明是皇长子不足以服众,母亲总不可能篡改旨意的,谁坐上皇位与她都不会有直接关联......”
嘉月双手在陆凛身前交叠,小脸靠在他宽阔温暖的肩头,眼帘轻合,猫儿一般蹭了蹭,嗓音软糯,又透着一份莫名和嗔怒。
而背着她的男人原本沉静的凤眸因为她那一声乖巧甜软的“母亲”又有所波动。
娘,听到没,你儿媳妇叫你了。
唇角微动,心情转好的陆凛轻轻拍了拍嘉月的腿。
“真废物从不会承认自己是。”
陆凛一句话就将霍齐瑜剥了个透。
“我爹是孤儿,被李芳芹家收养,后来家道中落,他们为躲债逃到京城,碰上了我娘。“
“一个被她留作婢女,一个成了她众多的护卫之一。”
“后来我娘有了身孕,只能先去晋南秘密产子。”
“我出生没多久西戎进犯,我爹立下战功,孟良千户又战死,先帝徇私给了他这个官职。”
“之后几年他屡战屡胜,被当今陛下封为威远将军,勉强能舔着脸来求娶。”
“可惜他晚了。”
“宴会上李氏和霍齐琅联合起来给我娘下套,以我为质逼她就范。”
“也就那天我抢了你的糖葫芦。”
陆凛一边背着她往前走,一边说着这些前尘往事,声音依旧平稳,却比过去要沉几分,听着压抑。
尤其是最后两句,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哑意。
伏在他背上的嘉月两只交叠的小手松开,轻轻捂住他的眼睛。
她模模糊糊的记忆中,那一天的陆凛没哭,或者说他出生至今几乎没流过泪。
可她却红了眼眶,情绪难控。
“霍齐琅在房里辱她。”
“老子就在外面把端王踢成残废。”
“他们想让老子跪,把老子也弄残,不过没得逞。”
跪的那个人是本该如星月一般耀眼,贵不可及的大长公主。
她不仅要求上一刻还欺辱她的畜生,还要声声凄切地求她的儿子。
求他逃。
“陆凛......”
“我不听了。”
趴在他背上的人儿拼命摇头,捂着他眼睛的手颤抖不休,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落,顺着他的脖颈蜿蜒进满是伤疤的胸膛,一路向下。
留下一片沁心的凉意。
她终于明白他先前为何从不愿认错服软,又为何会在齐阎欺负她后有那般可怕的反应。
“换作是老子绝不会听我娘的屁话。”
“死也要杀了那畜生。”
但陆朝那混账听了。
娶李氏做妻,给老子安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离开了京城。
丢下心爱的女人在晋南郁郁而终。
二人此刻也已经来到地道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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