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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页
    “让她出去。”
    紧咬着唇瓣,嘉月努力瞪大双眼将泪水束在眼眶里,不愿在温嘉清面前漏出半分狼狈,让她嘲笑。
    “是。”
    秋玉和春锦二人直接上前攥住她的胳膊,合力将她往外拖拽。
    她们都知道不必和听不懂人话的人浪费口舌。
    没一会温嘉清便被弄得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再加上她始终在挣扎吵闹,活像个泼妇。
    “你们都死了吗!”
    “快过来给我打这两个贱人!”
    温嘉清先瞪向她的贴身丫鬟,又偏过头冲门口两个几乎将头埋到脖子里,装聋作哑的婢女咆哮。
    但她们的腿脚像是被钉在地上,都纹丝不动。
    忤逆温嘉清回去至多是被打骂,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违逆温嘉辰……
    想到先前那个对嘉月无礼的婢女的下场,她们便全身哆嗦。
    死其实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将温嘉清拖拽到门口,秋玉看了一眼春锦,两人默契地交换眼神,而后秋玉淡然松手,由着练过武力气大的春锦用力将她推出去。
    温嘉清被门槛绊倒,脸朝下载在冰凉的地上。
    下人日日打扫,这地不脏,但她在上面趴过后还能不能这么干净便未可知。
    “温嘉清,我活着,你便不会得偿所愿。”
    “有些冷了,关门吧。”
    嘉月别过脸不再看地上的人,一滴泪自她眼眶坠落,滴在手背,蜿蜒而下。
    她不需要忍耐温嘉清,可明知会激怒她,让她狗急跳墙依旧如此,便又是另一回事。
    为了引蛇出洞用陆凛的性命,乃至许多将士的鲜血和牺牲做饵,将他们置于可能功亏一篑的境地,如此做或许比温嘉清还要过分。
    缓缓合上眼睛,嘉月紧咬着唇瓣压着喉间的抽噎声,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砸在手背。
    陆凛,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的信。”
    她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大哥低冷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嘉月的脑子里还有些“嗡嗡”声,又乱又昏沉,但并不影响那话语一遍遍回放,飘落在她心尖。
    嘉月猛地一激灵,睁开酸痛的眼睛,里面一片灼人的急切,只倒映着温嘉辰手里的信封。
    怔怔地看了片刻,终于反应过来的女子伸出颤抖的手,将它握在掌心,饶是泪水已经滴在信封上,饶是心脏像是要撞出胸腔,她依旧没有直接撕开,而是和过去一样小心地扒开火漆,将信取出来,缓缓展开。
    “老子没事。”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跃然眼前。
    嘉月甚至能猜到他写下这四个字的神情。
    定然是带着恶劣的玩味笑意,笃定了她会为此伤心焦灼,内疚不安。
    混蛋陆凛。
    她将信紧紧捂在胸前,再没克制自己的哭声。
    即使知道他中暗算的可能性并不大,但嘉月的一颗心直到此刻才真的落下。
    “若之后一切顺利,他一人快马加鞭或许能赶在新年前进京。”
    温嘉辰没有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他的视线落在地上那褶皱不堪的孩童肚兜上,俯身将它捡起。
    “烧了。”
    无甚情绪的两个字却让秋玉和春锦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接过来,答应照做。
    这是嘉月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倾注了爱意,她们都看在眼里,如今要烧得一干二净,如何忍心。
    “去吧。”榻上的少女哑着嗓子轻声道。
    她没有看哥哥手里的肚兜,只用帕子将被泪水打湿的信纸小心地擦拭,叠起,装回信封。
    有些东西脏了还可以用,而有些强留下来只是在膈应自己。
    “是。”
    她们异口同声地应了,秋玉上前用双手接过温嘉辰手里的肚兜,离开屋子。
    嘉月不想留,并不代表想看着它在自己眼前被烧得一干二净。
    “阿月,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如此。”
    双手负在身后,温嘉辰看向用木栏围起的墙角,团团正蹲在柔软的垫子上啃着菜叶,两只大耳朵格外精神地竖着,时不时地动一动。
    她与太子养的那只兔子死后,他见她郁郁寡欢,便问她要不要再养一只更好看的小白兔,而那时的阿月想也没想便摇头,说自己以后不会再养了。
    或许只是那个让她有所改变的人不曾出现罢了。
    “大哥,年后你便要成亲了,若是大嫂听到这些话定会伤心的。”
    “这世间不止有他值得我如此,娘,你,二哥,孩子,爹爹,皇后娘娘,陛下,太子殿下,或许日后还有其他人,都值得。”
    嘉月的嗓音软糯清甜,却又透着坚定。
    这是她第一次否定大哥说的话。
    父亲忙碌,温嘉辰作为长兄,懂事的比他们早,知道的也比他们多得多,但他从不曾向她多说半个字。
    嫁给陆凛前,嘉月头顶的天有大半都是温嘉辰撑起的,没有让她见着半分乌云。
    她原先喜爱又敬畏着大哥,现在依旧如此,只不过她更盼他能和嫂子心意相通,不再这样冷冰冰的,对诸多世事皆是一副淡漠无关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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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戎的最后两个部落投降后,这场持续半年的战事在离新年不到十天的时候彻底结束。
    秦国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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