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娴像是被他安慰到了,眨了眨眼后,眼里雾蒙蒙的烟雨便退了下去。
她弯眸一笑,仿佛站在黄昏落日下的望江亭里,与秋水长天共一色,美好的像一幅画卷。
“多谢老先生开解。”容娴极不走心道:“您这么说了以后,我忽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吴老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没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容娴刚想说什么,苏玄与一位浑身戾气的中年男人带着数十名护卫突兀出现,他们看到容娴第一时间便跪了下去。
白师满脸悲痛道:“臣,太尉白师参见殿下。陛下驾崩,请殿下立刻回朝主持大局。”
容娴按着药箱的手一滞,她朝着吴老弯了弯唇角,笑容却勉强到极致:“老先生,我好像还是做不到放下。”
即便已经知道那人崩卒,可亲耳听到时,依旧难掩心中酸楚。
容帝对她的帮助不可谓不大,她称呼其一声师尊都不为过。
“放不下便放不下吧。”吴老眼里闪烁着睿智的光芒道,“所谓放下说起来都很简单,但做起来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容大夫,我相信你肯定会做好的。”
被人这般信任着,作为心性柔软的容大夫,自然而然的开心了起来。
她唇角翘起,清澈的凤眸里像是沉浸了无数星辰,干净纯澈的气息散发出来,让人十分舒服:“我不会让老先生失望的。”
她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嘴边的笑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哀伤:“回朝。”
“诺。”苏玄等人应声。
白师仰头看向虚空,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吹,清脆的哨声瞬间传开。
下一刻,点点清越的铃铛声渐渐接近,“吟~”鸟鸣声传入了耳中。
吴老等人抬头望去,惊讶的发现虚空之上飞来的竟然是青鸾撵车。
“殿下,请。”白师和苏玄恭敬的让开路,朝着容娴欠身道。
容娴将药箱放在容钰怀里,抬步便朝前方走去。
忽的,她脚步顿住,回头看着哭声一片的百姓,眼里泛起点点波澜。
“殿下。”叶文纯催促道。
容娴叹了口气,身形一晃,车帘轻轻飘动了下,她人已经坐进了车内。
“走。”苏玄一把拎起容钰,高声喊道。
容钰:其实我可以与老师一起坐撵车的。
青鸾翅膀扇动,迅速从众人的视线中消失。
一个个禁卫军也紧随在撵车四周,浑身紧绷,将警惕提到了最高。
陛下驾崩,容朝现在只剩下皇太女。这个时候,皇太女不能出任何事。
“苏指挥使。”撵车内,容娴忽然叫道。
苏玄拎着容钰站在云端上,立刻靠近撵车:“臣在。”
“派人盯紧了吴老,若他有走向北赵的迹象,或者联系别人前往北赵,立刻杀无赦。”容娴淡漠的吩咐道。
那命令里的杀意森然,丝毫看不出刚才他们还相谈甚欢。
此时的她眸光不再清澈,而是一种让人心底发寒的目空一切。
浮岛之地已经过去了一百年,但既然没有听说过中千界有谁得到过重水,那么玄冥重水便还在那里。
排除误打误撞闯进浮岛的人,现在唯一知道地方的便是吴老了。
若吴老无意间知道了浮岛上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带人跟她抢。
她一向喜欢将事情最坏的结果考虑进去,一旦吴老越线,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
苏玄脊背一寒,立刻应道:“诺。”
在一旁悄悄听着的白太尉:“……”
一腔悲痛都绷不住了,他听到了什么?
皇太女居然对着刚才还依依不舍的老头下诛杀令,他们不是相谈甚欢吗?气氛不是很和谐吗?
这忽然#翻脸不认人#的姿态简直震惊。
容钰双手抱拳习以为常,他家师尊若真如刚才表现出来的那般慈悲伤情,那才异常。
“将吴老一百年前的消息查一遍,查清楚他是否与仇敌消失了一段时间,而他重伤回来之后那位仇敌是否又未曾出现过。”容娴不紧不慢的说道。
说实话,她这是信不过吴老。
不管吴老说的多么真诚,不管她的化身是否已经赶往极北之地,她该查清楚的消息还是要查清楚,核实了所有消息她能才放心前往浮岛。
苏玄记下她说的每一个字,认真应道:“诺。”
“太尉。”容娴又唤道。
白师立刻神色肃然,躬身道:“臣在。”
容娴端坐在撵车内,闭着眼睛下令道:“传孤谕旨,国丧期间,谁若在这个关头犯上作乱,就地斩杀。”
这是容娴第一次以‘孤’自称,也是她首次以容朝皇太女的身份自居。
“臣领谕旨。”白太尉郑重道。
撵车一路飞快的朝着前方飞去,悲痛黯然的气氛笼罩着他们一行。
除了青鸾偶尔鸣叫两声外,便只有撵车两边挂着的铃铛声。
忽然,容娴心中一悸。
这是心血来潮之下的预警!
还在北赵赶路的傅羽凰几乎是下意识的将体内的木灵珠扔进芥子空间中,而这边容娴第一时间从芥子空间中将木灵珠握在手里。
芥子空间与灵魂绑定,灵魂在哪里,芥子空间便在哪里。
傅羽凰虽是化身,但灵魂却是同一人,因而她也能随意使用芥子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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