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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身的对象
    元礼六年,禄和帝驾崩。膝下四子,叁皇子与四皇子为怡贤皇后所诞。
    民间传闻,叁皇子文采绝世,治国之能更是在四皇子之上,可先帝却偏偏传位了四皇子——他的嫡亲弟弟,是因为叁皇子身患隐疾,不能留下子嗣,所以才让年仅十岁的四皇子当了皇帝。改元景乐。
    而这位叁皇子,就是辅佐弟弟的摄政王林鹤。
    江棠坐在榻旁等着男人进来,指甲已经被抠出了棱角。正当思绪飘忽时,墨色衣装银色发丝的男人便越过了房门槛。
    “你父亲把你献给孤,你倒是看起来心甘情愿?”林鹤挑眉,坐在香案旁倒了一杯茗茶。撩起的白汽氤氲在白发周围,倒也算得上是仙气飘飘。
    “哼。”江棠似是无意识的发出了声音,面对嘲讽脸色也没有什么变化。
    “怎么,跟着孤,你是乐意的?”
    “喜欢你。”江棠瘪了瘪嘴,两臂交握,眼神看向别处。
    林鹤明显一惊,却又马上恢复如常,“素未谋面,何来喜欢?”虽说是问句,倒不如说林鹤认定了江棠是在扯谎。
    “王爷怎能不记得了?”江棠正想说些什么,林鹤却站起身来打断了她的话。
    “今天晚上孤会过来。你可以适当准备一下。”说完便迈步走开了。
    江棠的心理其实更是跌宕起伏。
    江家本是京城里最大的瓷器商,富庶的时候整个京城的瓷器约莫有六分是江家售卖的。可这天灾难免,城里的百姓闹饥荒,连粮食都买不起,更何况是买供人观赏的瓷器。江家大量的存货积压在货仓,资金不能周转,府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撑了几个月,现在粮食都快买不起了。
    江棠本是江府的独女,从小受爹娘疼爱,经商也是将来继承江家产业的有力竞争对手。现在江父把她献给摄政王,不是要舍弃她,跟着林鹤会有一口饱饭吃,不用担心生活。
    所有的这些江棠都清楚。虽说舍了身子,但却不用担心饿肚子,也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只不过说有些难受罢了。
    可谁知道父亲托付的对象,当今权臣摄政王,竟是江棠多年来的白月光?林鹤看出江棠神色的变化,才有了刚刚的一段对话。
    “星碧,估计这一年半载我们都要住在这里。”能住进摄政王府,本来的闷闷不乐也因为林鹤消散而去。
    星碧自小跟着江棠,当然也知道自家小姐心里的人儿,本就打算在这摄政王府混口饭吃,这意外之喜着实让很喜悦。
    “小姐,可是这王爷刚刚看起来好像是忘记救过你的事情了。”星碧接着说,“您还给了王爷一枚玉佩呢?王爷竟然把这件事情忘了。”
    “他是王爷,日理万机,怎可能事事都记得?”江棠嘴上这样说,心里当然是希望林鹤能记起来的,虽然第一天见面的时候,自己还像个毛头小子。
    那天的江府格外热闹,嫡出的大儿子江松到了适婚的年纪,刚好属意的女郎家又对江松格外满意。两家一拍即合,立刻定下了这门婚事。这不,订婚都摆下了一整府宴席。
    “江棠,快来!”江棠是江松嫡亲的妹妹,喊话的正是江松。
    “小棠,这是你嫂嫂。赵尚书的...”
    江棠扬着一张笑脸,“知道了哥哥,早就认识赵嫂嫂了。”
    “小棠真可爱,”赵思思捏捏江棠的小脸,“之后肯定嫁个好郎君。”
    “我才不要嫁什么郎君呢!”
    江棠虽然年纪小,但是祖传的经商技能江家这一辈就她天赋最高。不嫁郎君虽然于礼不和,但是养活自己还是轻轻松松的。
    前厅里都是来祝贺的人群,江棠实在不想应付这些客套,就在后亭的花园里去看看自己养的小狗。
    小狗是前段时间江棠的二哥江柏从扬州带回来的,虽然在京都不是什么稀奇,但是却让江棠不甚欢喜。
    “叮当~”江棠伸出手,将小狗唤过来,叮当是狗的名字。
    “星碧,我之前给叮当备下的粮呢?”
    星碧知道自家小姐要喂狗,早就把粮带在身上了。谁知刚刚把粮倒出来,叮当就冲上来扑倒了江棠。
    “啊!”江棠看到一张狗脸骤然放大,弄出了不小的动静。手上已经被叮当抓开了一个口子。
    “唔~卒卒卒~”一声唤狗声突然响起,叮当像是被吊了魂,朝着声音走过去。
    声音的源头是一位白发男子,静静的站在池塘旁边,左手拿着一把扇子,右手抓住叮当的肚子远远地望着跌坐在地上的江棠。
    旁边的星碧慌慌张张的把江棠从地上扶起来,抓着江棠被叮当抓伤的右手,急的眼泪都要留出来了。
    白衣男子这才走过来,将叮当递到星碧手上,自然地抓起江棠的右手,仔细的端详了一下。
    “这位小娘子,可能要包扎一下。贵府有处理伤口的工具吗?”冷冷的语调倒是看不出来一丝情绪。
    “有的,有的!”星碧说着,立马去找工具去了。
    “小娘子可是今天抹了什么东西?”白衣男子放下江棠的手,开始询问起来。
    “嗯...抹了香油。”江棠揉了揉鼻子。
    白衣男子好像想了一下,嘴角噙着笑,冷清的墨色眸子竟显得温柔起来,“这江府嫡子的订婚宴,小娘子为何抹香油?难怪刚刚的小犬扑上来。”
    江棠正想顶嘴,星碧就拿着包扎的工具忙跑了过来,”可以劳烦这位公子为我家小姐包扎一下吗?“
    “乐意效劳。”说着就牵着江棠受伤的右手到湖畔的凉亭里去包扎了。
    “最好叁天不要遇水,旁的侍女每天都要像我今天这样换药。不要染了毒气就好。”
    林鹤神色认真,倒也是十分英气。那天的一字一句,一个神态都记在了江棠脑子里。现在想来如果深入思考一分,便也应该知晓他便是摄政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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