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楚沉出声询问道。
庄严拉了拉楚沉肉感厚重的耳垂,眨眨眼道:“我睡不着。”
楚沉单手扯开他作乱的手,救了自己的耳朵,蹙眉小声说,“你消停会儿就能睡着了。”
“那恐怕消停不了。”庄严反手握住楚沉的手,侧着脸贴在他胸口,“你能感受到吗?我的心跳快炸了。”
楚沉:“……别说胡话。”
庄严无声地笑弯了眼,如他所愿消停了会儿。
楚沉刚闭上眼,又听胸前呼吸极重的某人开口道:“楚沉,我有问题想问你。”
“长话短说。”他用尽全部耐心,压下不悦。
问题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庄严抿了抿唇,斟酌着字句,过了好一会才问道:“你和唐浩……关系有多好?”
这个问题问出口,他明显察觉到楚沉的身体震了一下。庄严心底一沉,忽然就不太敢听他的回答。
唐浩这个人,庄严没见过,更没接触过,人品到底如何他完全不知道,他所知道的,仅仅只有一个名字而已。
从认识楚沉起,这个人的名字就一直萦绕在他周围,卞梁说这个人以前和楚沉关系很好,特别好,好到唐浩愿意为楚沉提到砍人,甚至好到……楚沉和他这段关系的开始,也是因为那个唐浩。
要说庄严不介意肯定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就介意,介意得要疯了。
空气一瞬间陷入沉默,对于庄严来说,这阵沉默就像是刮在身上的小刀,小块小块地肆虐皮肉,痛楚却是密密麻麻的,带给他强烈的窒息和痛苦。
良久,楚沉说:“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不为什么,就是想知道。”庄严答。
“以前是朋友,现在……是愧疚。”黑暗里,楚沉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没别的。”
楚沉说了他就信,庄严合上眼,没有再追问。
“我知道。你特别特别好。”他说。
错的不是你,所以不需要愧疚。
楚沉没回答他,只轻轻叫了他一声:“庄严。”
庄严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嗯?”
“谢谢。”楚沉说。
庄严怔了怔,“你怎么了,干嘛又说这个?”
“就是想再说一次罢了。”楚沉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漫不经心,然而其中包含的沉甸甸的感谢,他希望能传达出去,一丁点就够了。
“你不要觉得冒犯就好。”庄严读出了他的意思,“你知道的,我对你有想法,我拥有的,自然也就想要分享给你,挺正常的。”
“楚沉,你一点都不孤单。”庄严叹息似的说,“但是吧,你千万不要只是感动,心动一下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
楚沉眸光渐深,突然问:“你有没有一定要实现的愿望?或者说,你以后想做什么,有没有想过?”
庄严:“……”
这个问题把庄严难住了。
不是没有设想过,因此回答不出的那种难,而是他所设想的每一个未来都有楚沉,他根本舍不得放弃,可楚沉曾一字一顿地为他俩的关系预定了结局,话里话外表明他俩根本没有以后,所以他不知道怎么答。
他俩的关系,看似他是主导者,但选择权其实一直在楚沉手上,就算他有什么疯狂的想法,此时此刻也是不能说的。
大概是认定他不想回答,楚沉没再开口询问,这个令人尴尬的问题落在了地上,两人谁也没捡起来。
……
庄严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上一颗连一颗的透明星星灯,他迷怔片刻,心说没听到闹钟响,估摸着还早,意识恍惚又进入睡梦状态,他裹紧被子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略显狭窄的木板床在闹出少许动静后复又恢复了属于清晨的安静,然而这种安静并未能持续多久,几秒钟后庄严腾地半坐起身,发觉枕边早已空无一物。
楚沉哪儿去了?
他在桌边摸索到手机,解开锁屏,页面首先弹出昨天的微信步数,步数下面是蔡迎港给他发的微信消息,他没点进去看,一瞥时间,竟然已经六点十分了。
楚沉应该是早就起床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关了闹钟故意没叫他。庄严望了眼仍残留着漆色的窗外,打了把冷颤,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呆坐着醒了醒瞌睡。
冬天起床好比做数学题,一步难,步步难,脑袋混沌,眼皮仿若千斤重。
五分钟后庄严不情不愿地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好在他有先见之明,深知自己目的不纯,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又一定会发生什么,因此提前在书包里准备了洗漱用品。
他花了几分钟简单洗漱完下楼,出大厅时,刚好和匆忙疾驰的卞梁对上眼。
卞梁看他从大厅出来,飞奔的脚步停顿住,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你……昨晚在二楼睡的?”
二楼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大客厅,供小孩们平时看电视玩耍用,空间倒是足够大,但是没有床铺,而另一间则是楚沉的卧室,如果庄严是从二楼下来的,那只能说明他昨晚和楚沉一块睡的。
可楚沉不是最讨厌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吗?由于皮肤过敏的缘故,他向来避讳与人有直接的触碰,别说一块睡了,就算是肩膀或是手臂稍微碰到,他都会刻意躲开,并时刻注意着与旁人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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