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已经九点多,曲铭心半搂着贺白与他坐在沙发上,让他靠着自己。
当时为什么选择剪白线?
贺白正看着窗外的灯光发呆,他听到曲铭心的声音,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向曲铭心。
曲铭心同样看着他,表情是放松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他,看起来非常认真。
贺白想了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他:那个Fannie,是之前被国际刑警组织通缉的炸弹专家吗?
是她。曲铭心搂着贺白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他的手指摩挲的贺白的手臂,望着窗外,似乎是在回忆过去。
她被通缉是因为她在一架国际航班上放了一个炸弹,并且自己打电话报了警。但是当拆弹专家好不容易拆除炸弹拿起来时才发现,炸弹下面压着一句I am joking,因为这一个玩笑,耽误了机场三十多万人的出行。
那个炸弹是真的吗?贺白问。
爆炸物是真的,不过引爆装置安装不完全,无法引爆。
贺白顿了一下,他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今晚的曲铭心很诚实,无论他问什么,他都会如实回答他。
你怎么认识她的?
和今天类似的情况,我们需要拆弹,有个朋友帮忙联系了她,于是我们就认识了。
曲处长也被人送过炸弹吗?贺白浅浅的笑了。
不完全是。曲铭心低头把玩着贺白的手,也笑了笑,说:那时我们还是维和部队,我们的行动和住所是全公开的,有个恐怖组织让当地村民背着炸弹来找我们,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拆。
贺白心念一动,他发现曲铭心真的诚实的回答了他的所有问题,反而有些惊讶。
他压制住自己心里的惊讶,想了想,接着问道:你还做过维和部队?
当然,我在部队那会儿,几乎什么都做过。曲铭心似乎很怀念过去那段时光,语气中不乏想念与骄傲。
是雄狮吗?我听到他们都在说。
对。曲铭心叹了口气,似乎完全放下了防备,开着玩笑给贺白讲当年的故事。
我刚入伍那会儿特别狂,觉得天上地下就我最厉害,后来雄狮来选人,我对着来招人的吹了一通牛逼,人家就让我进去了。进去以后才知道,这世界上人外有人,选训那三个月的时间简直生不如死,最后听到考核通过正式成为雄狮一员了的时候都还觉得是骗人的。
跟我同期留到最后的只有一个人,那段时间队里年龄断层大、任务少,不容易和老队员搞好关系,反正怎么都不顺心。那一阵我们天天说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来这种地方找罪受。没想到受着受着,也就习惯了。
贺白安静的听着,听到唯一的同期时,突然想到了那些年长者跟他讲的当年的故事。
那时他们说伏击多日的一枪没能杀死Abel,贺白觉得总不能是这人天赋异禀,一公里外的杀意都能查觉然后躲过去,于是追问缘由。
给他讲这段历史的人面色很复杂,似乎他也觉得这段故事是对他们的侮辱,不愿意回想,但最终他告诉贺白,那时Abel与另外一个人一起走在路上,两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身形相似,头发剃的也一样短,且都是背影。
狙击手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Abel,又不愿意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暗杀机会,于是他挑了一个看起来更强壮一些的,没想到却杀错了人。
后来他们有探子潜入维和部队围观葬礼时才知道,狙击手杀死的那个与Abel同行的人叫郑泽铭,是Abel关系最好的兄弟。
他后来怎么样了?贺白想了想,问道。
牺牲了。曲铭心紧紧握着贺白的手,力道大的让贺白有些痛,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提醒曲铭心,只是沉默的任他把他的手捏的发红。
我们一起走在路上,一颗冲着我的子弹飞过来,却杀死了他。曲铭心勾了下嘴角,目光中满是冰冷的杀意,他声音冷了下来,说:当年我在国外,跟一个组织结了仇,就是这几次我们一直遇见的这帮人,我们叫他们黑狗。他们不仅贩毒贩卖军火,还提供暗杀服务,盗窃服务,自己有一套成熟的通讯物流网络,在国外扎根多年,一直藏在幕后,混的风生水起。
当年我们在公海毁过他们装毒品的船,炸过他们的军械基地,我估计他们得恨死我了,但他们不知道我是谁,也抓不住我。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得意,手却捏的更紧了一些。
就这样过了一年,我们的驻地都换了五次,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没事了的时候,我跟我的战友出去巡逻,出去没多久,子弹打穿的他的头。
他的声音有些激动,手上力道大的贺白已经无法忍受,但贺白仍然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依旧沉默的听着。
你知道亚音速的大口径子弹从一公里外飞过来打穿人的头是种什么场景吗?就像摔在地上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脑浆飞溅。曲铭心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平息自己的怒火,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松。
半晌后,他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看着窗外回忆起那个比他还壮一点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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