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铭心的手落在贺白的头顶,他没有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贺白。
他的眼睛里有爱意,有担忧,还有很多贺白看不清楚的东西,斑驳繁杂的沉淀在他眼底,像贝加尔湖,美丽却深邃,湖底暗流汹涌,不知有什么庞然大物藏在里面。
贺白看不清楚他那些复杂翻涌的情绪,但却看得清楚自己在他眼睛里的倒影,那么清晰柔和,沉默无言的用目光诉说着眷恋与珍惜。
最终曲铭心也什么都没说,他只是又低下头来珍重温柔的亲了亲贺白,然后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闭上眼睛假寐。
直到他们到了云端山庄的山脚下,曲铭心都没有再跟贺白说一句话。
全副武装的武警跑过来,对着曲铭心敬了下礼,然后把一套装备递给曲铭心,并一把还未上膛的M99.
曲铭心接过来沉默的换好衣服带好耳麦,他打开开关弹了下喉麦,低声道:测试测试,我是0号,所有人按照编号回复。
于是一连串的收到在曲铭心的耳麦中响起。
另外的人递过来一个隐形耳麦,曲铭心先是转身扶着贺白下了指挥车,接着又亲手给他戴上,调试好。
贺白抱着拐杖坐在轮椅上,把手枪藏在后腰,冲曲铭心摆了摆手:加油啊曲处长。
而曲铭心站在他面前,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片刻后退开一步,冲他笑了。
这个老男人笑起来真的格外的好看,阳光且积极,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伸手揉了揉贺白的头发,对他点了点头,说:加油。
他们在这里分开。
曲铭心换好装备后背着枪自己去找合适的狙击点,其余人等各自按照安排好的位置散开,孙群峰站在指挥车旁,在衬衣外面装模作样的套了件防弹衣,拿着对讲机,身后跟着数十名武警,一路护送贺白到半山腰。
到半山腰后,贺白拄着拐自己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上山巅,而指挥车和后面的武警们留在原地,严阵以待。
这座山不算太陡,也不是很高,半山腰到山顶的公路修的平直,走起来不太费劲。
贺白双手撑着拐,不紧不慢一步步的挪上山顶,甚至边走还有闲心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
中秋之后,正是枫叶的好季节,唐平市北部的山区上漫山遍野都是绚烂如火的红叶,就连公路上也落了不少,放眼望去遍地似火,贺白踩在叶子上,无端走出一种悲壮宏大来。
贺白笑了笑,觉得曲铭心现在一定在骂这些晃眼的叶子。
他不知道曲铭心在哪里,但随着一步一步走向山顶,他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萧竹正如他想的那样,坐在云端山庄的门口,双手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看着山门前这一条宽阔平直的路。
嗨。他看到贺白走上来,看了看自己的表,像老朋友一样跟贺白打招呼:很准时。
萧竹比监控中和照片中看起来更帅气文静一些,他头发略有点长,挡住了自己的眉毛,但眉毛下面一双眼睛形状温柔,目光脉脉,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双杀人犯的眼睛。
我一贯如此,信守承诺。贺白撑着拐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竟然是要与他握手。
我喜欢这样的人。贺白表现的如此大方,萧竹自然也不客气,他伸出手来与贺白握了握,接着后退两步,紧挨着云端山庄那深棕色的木门。
那扇木门极其霸气,大约有三米高,他这样一倚,背后便再无破绽可言。
而贺白就站在他面前,几乎挡住了全部狙击视角。
专家注意,专家注意。贺白的耳麦里武警的狙击手提示他,1号位置无视角。
紧接着2号位也提示他:2号位20%。
曲铭心没有说话,但他既然没有报告视野,证明他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
贺白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地形图和建筑图时他就大概猜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他也没有后退,只是看着萧竹问:东西我带来了,萧老师的东西呢?
在这呢。萧竹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遥控器来,冲贺白晃了晃。
炸弹在哪?贺白看着遥控器问。
嗯,在里面哦,和陈如海在一起。萧竹用大拇指指了指后面的大门,笑容里带了点坏:不过具体在哪儿,还是待会你们找吧。
好吧,那我把东西给你,你把遥控器给我。贺白并不生气,也没动,只是一只手放在口袋里,看着萧竹。
这样不行啊,如果我把东西给你了,我怎么离开这里呢?萧竹笑着问他。
萧老师本事通天,肯定有办法吧。贺白不咸不淡的说,又问他:还是说萧老师要毁约吗?
哎呀,能不毁约我当然还是不毁的,毕竟我也不想被脏弹炸,对不对。萧竹冲他眨了眨眼睛,不等贺白反应,他突然把遥控器扔向了远方。
贺白下意识的追着遥控器被扔走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突然意识到问题,还没来得及反应,腹部便接了一击重拳。
我靠被打的没什么反应,打人的反而后退一步捂着自己的拳头骂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