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董福平常工作就神神秘秘的,他父母也担心给他打电话让他开车分心出事,所以也没有多想,没有报案。
贺白洗漱的时候曲铭心给唐桥打了个电话,唐桥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曲铭心安慰了他两句后,让他过一过最近的失踪案,看看有没有失踪超过三天且还未破案的,并且职业或身份上有一定共同性的,最重要的是看一看之前他们在监控的那些人,有没有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的。
打完电话,曲铭心伸了个懒腰,走到洗手间门口抱起贺白下楼,接着把他放在了轮椅上。
去公安大学?曲铭心问。
好,我给段老师打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第60章
段凝光,罗培风的同期战友,同时曾经是唐平市刑侦大队的大队长。在曲铭心来到唐平市以前,他一直是唐平市的刑侦一把手,破获的大案奇案无数,如果不是他一直铁了心留在一线,现在的职位不会比罗培风低。
同时段凝光还是公安系统内有名的天才,他在大学时期就积极了解并引进各项国外专业技术,从最开始的基因检测到犯罪心理侧写,再到后来心理犯罪专家和各项刑侦专业技术,可以说唐平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一切都是他从无到有创造出来的。
而组建一个优先级别高于刑侦大队,拥有协调指挥权直接向局长负责的特侦处,最开始也是段凝光的想法。
这个想法早在十年前段凝光就已经提出来过,但因为当时的体制还较为固化,且放眼整个唐平市也没有一个担得起特侦处处长职位的人才,这个想法才被搁置了下来。
直到曲铭心退伍,带来了唐桥这样的顶尖人才,特侦处的想法才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唐平市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市局。
特侦处处长在编制上来说跟刑侦大队大队长同级,本来上面为了照顾段凝光的情绪准备给他升一升,但段凝光却直接提出了辞职申请,动用一切关系在曲铭心来到唐平市之前转调到了公安大学当副校长。
上面只当段凝光看曲铭心这样一个空降的小辈手握重权不爽,曾经试图说服过段凝光让他继续留在刑侦大队,段凝光拒绝的姿态却相当强硬,上面拿他没有办法,只能让他留在公安大学里当他的副校长。
所有人都以为段凝光看曲铭心不顺眼,事实上曲铭心来到唐平市这两年里,也的确没有见过段凝光。但绝大部分人不知道的是,段凝光和罗培风都曾经是曲铭心母亲的学生,而唐桥的父亲既是他们的学长,也是曲铭心母亲的师弟。
从小到大,罗培风和段凝光都以唐桥和曲铭心老师的身份照顾着这两个从小就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后来他们因为任务调任外地,唐桥出国留学,曲铭心入伍,之后四个人的交流才逐渐变少起来。
当年曲铭心求助唐桥,也是在求助罗培风和段凝光。
曲铭心没有贺白那种洞悉人心的妖怪技能,他自己是一个几乎无所不能无所畏惧的人,这样的人有充分的观察力却缺少同理心,因此不能设身处地的去理解他人的想法,从而给予包容和宽慰。
所以关于段凝光态度坚决地离开市局这件事,曲铭心只能从唐桥的言辞和罗培风偶尔流露的态度中大胆猜测,或许段凝光同样对他抱有愧疚感,才不愿意与他成为同事,甚至不愿意见他。
段凝光今天只有早课,十点多就结束。他们出门的时候刚刚九点多,于是曲铭心先是带着贺白回了趟省立医院办理完出院又吃了顿饭后,才驱车前往公安大学。
这次曲铭心记得把车停在停车场而不是校门口了。校门口看门的老大爷已经忘了他们,曲铭心推着贺白从他第一次进来的那个校门走进大学,沿着记忆里的路线向教务大楼走去。
他们来的不算早,学生们已经下课,树叶已经变黄开始掉落的林荫路上三两成群结伴而行的学生越来越多,这条安静宽阔的柏油路也逐渐变得拥挤起来。
贺白是名人,就算学生们不认识他,他和曲铭心的两张脸也格外的吸引人。曲铭心已经逐渐习惯了这种四面八方都有视线投来的感觉,只是他对他人的视线太过敏感,仍然有点受不了这种暴露的感觉,忍不住推着贺白走得更快了些。
贺白倚着椅背,不用自己走的感觉特别爽,他微微仰着头看着两旁的风景,这些景色他四年中看过无数遍,本应该烂熟于心再无新意的东西,此刻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和怀念。
在一个地方待了很久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在这里的这些年一切都深深刻在他们心里,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忘却,可半年或一年后再次回来,陌生感便会油然而生。
曾经总觉得没什么变化的地方会在离开的那段时间内迅速发展改变,以至于再次回来时总觉得这里已经翻天覆地,不再是之前自己熟悉的世界。而就算什么都没改变,就算回到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看着与记忆中一样却总有哪儿不一样的街道,看着不熟悉的陌生人,格格不入的感觉也会清晰明确。
贺白原来总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那么多愁,无比赞同着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样理所当然的诗句,哭诉着自己无处为家的孤独。现在他才隐隐约约明白那些人感叹的究竟是什么,不是感叹逐渐变得陌生的家乡,也不是感叹身在异乡太久那种无处是家的孤独,他们只是在感慨自己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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