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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不敢说。
    因为他知道,蒋随一定不会做这样的梦,也不会有人对好朋友产生那样的邪念。
    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段灼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被程子遥盯住了,仓惶地收回视线。
    “他脸上有花啊?”程子遥问,“你老盯着他做什么,我问你问题没听见?”
    段灼疑惑地“啊”了一声。
    程子遥叹了口气,像是很无奈地又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怎么眼睛怎么这么肿。”
    段灼摸了摸自己的脸,心虚地垂着眼:“可能吧,我昨晚睡得比较晚。”
    蒋随的内裤套一半,回过头:“是不是我睡相不好踢到你了?”
    “没……”
    段灼看着程子遥从包里翻出卫衣和裤子,在空中甩了甩,然后帮蒋随套上,再之后,蒋随圈着程子遥的肩膀下了床。
    全程,俩人都在吵闹,蒋随嫌程子遥笨手笨脚,而程子遥嫌他沉得像猪。
    段灼在想,为什么同样是朋友,在蒋随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刻,总是会下意识地寻找程子遥而不是他呢。
    进来给隔壁床换药的护士忽然将窗帘全都拉开,屋子被照得亮堂堂,段灼的思想就这样暴露在阳光下,晒得发烫,罪恶感在心底滋生。
    为昨晚的梦,也为梦里的自己。
    究竟为什么,在蒋随靠近的时候,不愿起身逃开?在期待着什么?又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梦境被打断而感到不悦?
    问题接连不断地砸下来,模模糊糊地为他指出了一个方向。
    他抬头,看着身旁的人。
    与梦中相反的是,蒋随并不会牵起他的手,更不会贴上来靠近他,问他想不想体验一下接吻的感觉。
    他要做的,或许是挖个坑,然后把这个梦埋起来,填上厚厚的土。
    走进洗手间,段灼站定在镜子前,光洁的镜面,映出了一张心事重重的脸,眼底血丝交错,下巴隐约冒出一点胡茬。
    他开冷水洗了把脸,而后甩甩脑袋,试图想些别的事情,但是没用,他越是告诉自己别去想,满脑子就全都是蒋随的声音。
    下颌挂着的水珠终于承受不住,滴落在了手背上,痒痒的,像梦里,蒋随用手指轻轻刮蹭他手背。
    想到这,耳朵又开始发烫,段灼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欲哭无泪。
    他的身体好像陷入了沼泽,头脑尚且还能理性的思考,想要带着他逃离,但越是分析、挣扎,身体陷得越深,一切都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轮流洗漱完,段灼帮蒋随收拾了一下换下来的脏衣服,然后下楼把轮椅退了,有了明确的事情要做,他的头脑清醒许多。
    等把挂号费结了,段灼又扶着蒋随去食堂买早点。
    “你别像搀老佛爷似的搀着我,让人看见怪不好意思,”蒋随收回手说,“我自己也能走。”
    “我这不是怕你摔了吗。”
    “哎哟,摔不了。”
    医院的早餐很丰盛,大清早就有油泼面和臊子面,蒋随馋得不行,但医生说这一周要忌辛辣也海鲜,段灼只帮他要了碗清粥、一笼糯米烧卖和两个茶叶蛋。
    程子遥嘬着面条儿,时不时来一口鲜豆奶,蒋随喝着稀粥干瞪眼。
    “你吃面动静能小点不?吵到我了。”
    程子遥不为所动,舔了舔嘴边的辣油,吃得更欢畅了:“这家面条好有劲道。”
    蒋随把筷子伸到他碗边,试图去捞一筷,刚巧被段灼看见,一掌打在他手背上。
    “咝,”蒋随瞪着他,“我就吃一口。”
    “医生说不行。”段灼把剥好了的茶叶蛋放到他面前的小碟子里说,“你吃这个。”
    程子遥坏笑着:“就是,你就吃蛋吧,以形补形。”
    蒋随一口咬下半个,喝粥囫囵顺下去:“这蛋黄好干啊,噎死我了。”
    程子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以为医院食堂和便利店一样啊,还弄糖心的供你挑。”
    段灼把碗递到蒋随跟前说:“蛋黄不爱吃给我,你吃蛋白。”
    第45章 红丝带。
    回寝室静养了几天,蒋随那里不疼了,又变得活跃起来,每天都比段灼起得早,且行踪飘忽。有一天晚上,段灼打了十多通电话给他,想问他吃不吃夜宵,愣是没人接,急得不行。
    因为平时蒋随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就没有他联络不上的时候。
    后来程子遥告诉段灼,二月份上海会举办一场全国短道速滑赛,队里的人都在为此做准备,而且这次是代表了省队参赛,他们白天要乘车去十多公里开外的南城省队训练,晚上再一起回来。
    省队的教练比较严格,训练时不允许大家带手机。
    也是奇怪,蒋随忙起来的时候,J先生竟然也不回他消息了。
    有两次,段灼一早给他发消息,说要去上课了,等到快中午的时候,J先生才回两个字:“午安”。
    还有一次最夸张,段灼下午看见了雨后彩虹,欢欣地拍照分享,结果到第二天,J先生才回了一个“哇哦,漂亮”,紧跟在后边的是“我要先去吃饭了,回头再聊”。
    这回复过于敷衍,把段灼给整郁闷了,心说是不是自己有什么话得罪到对方了,于是回头翻看了整整一个月的聊天记录,确定没有怠慢到对方才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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