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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原地猛地顿住:“少爷。”
    做下人的在桌子边坐着,做少爷的站盆架旁边洗手巾,换个人来都要觉得这场景诡异,偏生藿香是个心大漏风的,半点没觉得奇怪。
    而且他着急另外一桩事情,顿在原地只做了个很短暂的暂停,就道:“那个,少爷,季安,辛家的大少爷来咱们府上了。”
    季安脸色 “唰” 一下就变了,下意识去看宴淮,眼神里面写满了无措。
    宴淮说:“来就来,爹让我去前院?”
    藿香没想到自家少爷这样淡定,状况外地卡了壳:“那倒是没有……”
    他望着宴淮警告似的眼神,指了指季安,想闭嘴但是嘴太快脑子没跟上,话就自己从嘴里直接秃噜了出来:“我以为辛少爷是来找季安的……”
    季安肉眼可见的焦虑了起来,手又开始无意识地抓自己的衣角。
    藿香捂住自己的嘴巴,十分心虚:“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宴淮头疼得很,先让藿香去端早饭过来把人支使出去,然后才坐在季安身侧的凳子上,将那一角被抓得皱巴巴的衣角从季安手心里解救出来,才说:“还记不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话。”
    季安茫然地摇了摇头。
    宴淮看着他眼睛,目光里像是有一种可以依靠的力量,声音缓而沉:“我说过,害怕的时候要告诉我,而且我也不会送你走。”
    “辛弛” 两个字曾经是季安的全部,如今却成了季安最大、最大的噩梦。
    季安第一回 鼓起一点勇气,主动拉住宴淮的衣角,脑袋垂着,跟宴淮说:“少爷,我…… 我害怕他。”
    “他不知道你在我这里。” 宴淮很肯定地告诉季安,又摸摸季安的脑袋,“一会儿藿香陪你一起吃饭,今天不许剩饭。”
    辛弛也的确不知道季安在宴淮府上,他这次前来,是给宴家送婚宴请帖的。
    那时辛弛关了季安三日,每天都在自我拉扯和挣扎,简直魔怔了。
    他疯狂想要季安,欲望在体内横冲直撞,那一晚季安在他身下红着脸掉眼泪的样子愈发清晰,几乎一想起来就能硬,可他又拼命克制,辛家的长子长孙当然不能是个断袖,他得娶妻生子,做个正常人,像他爹一样为辛家开枝散叶。
    也要像他爹一样掌家管事。
    他自我折磨,日日都在借酒浇愁,在第三日的晚上,他喝了酒,醉得神志不清,却想起来知府身侧的小妾,忽然又想开了。
    知府都能娶个男妾,他又为什么不行?
    只要季安同那个美人一样,变成个女人,入了夜张开腿在他身下承欢的时候,谁知道他辛弛的枕边人是个男人呢?
    这一想,辛弛像是找到了万全之法。
    他打定了注意,连嫁衣都给季安准备好了,觉得季安那样乖,对他那样好,连上一回都是季安自己求着他弄的,一定会答应他。
    可季安哭着求他说不要,还说要离他远远的。
    怎么能离他远远的,他要将这人永永远远栓在自己身边,像翠禾一样日里等他回家,夜里为他张腿。
    他动了真怒,被季安一下子砸晕之前,胸腔里的愤怒和情欲让他简直想要把季安生吞了。
    但季安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和力气,竟一砚台砸在了他脑袋上。
    辛弛目光里瞟着那一抹大红从书房跑出去,离他越来越远,渐渐眼前变成了一片红,然后晕了过去。
    后来是翠禾先发现了他。
    他吃酒不回,连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齐三都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翠禾有些担心,便出来寻,隐约看见被废置了的书房中跑出来个瘦瘦小小的人。
    她追过去,差点认不出季安。
    那时季安穿着裙子,却衣衫褴褛,慌慌张张,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翠禾被惊得手脚发麻,在秋日的冷风里出了一身冷汗,可却莫名选择了不声张,等季安彻底跑了,才跑进书房,见着辛弛衣冠不整,手中握着撕下来的半幅裙子衣料,正躺在血泊中,脑袋还在汩汩流血。
    翠禾心脏砰砰狂跳,先将辛弛手中那块衣料拽出来塞进自己怀里,然后才惊叫一声,唤来守夜的下人,手忙脚乱去请大夫来。
    她吓得魂不附体,脑袋一片空白,夫人来问话的时候哭得几乎断气,哆哆嗦嗦只说自己跑到这里来看的时候,少爷就已经这样了。
    她下意识觉得,不能说自己见过季安。
    那孩子此时应该跟着万叔在庄子上,被人知道今天晚上出现过,小命估计就要没了。
    她是跟着夫人的丫鬟,又是夫人亲自指给辛弛的,没人会觉得她在说谎,只能等辛弛醒了再问怎么回事。
    可辛弛醒了,也只能说自己喝多了进错房间,不小心摔了一跤。
    他还能说什么?说自己要强上一个小厮,被人砸破了脑袋?他面子还要不要了,辛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传出去他的婚事还要不要了?
    而且……
    而且他几乎是醒了的瞬间就后悔了。
    怪不得他爹不许他酗酒,那东西果然害人害己。
    辛弛将所有过错怪罪在酒水身上,觉得若是自己没有喝醉,好生同季安商量,按季安那在意他的样子,如今应该已经乖乖在他怀里了。
    结果这样一闹,他受了伤,而且与云家女儿的婚期又将近,阖府上下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他身上,辛弛连去找人的时间都腾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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