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重新将视线聚焦在眼前人身上,眼白被怒火烧得布满血丝,咬牙切齿盯着他看,却仿佛目眦尽裂,他也不明白严汝霏反应这么大是为何,商业婚姻,各玩各的太多了,一副被戴了绿帽的悲愤样子,给谁看呢?陈兰心不在这儿。
他很耐心,安抚地开口问:“怎么了?”
“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对你不怎么样,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们刚开始分明很快乐……你别这么对我。”
凌安对上这双阴郁的眼眸。
快乐吗,在那间画室里确实曾经有过,但这和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再提这些已经没多少意思。
“我和李烈澳没上床……”他说,“你不用紧张,没事的,他也不会往外说。”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是吗,抱歉,今晚算是我做得不对,你别生气了,早点回家吧。”凌安低头找房卡,说,“我就不跟你一起了。”
凌安的情绪几乎接近漠然,像在对待李烈澳或者什么无关紧要的人,甚至顺理成章地劝慰对方别生气,看似关心实则……敷衍。
浑身好似立在冬天的雪地里,严汝霏只觉得发冷,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见他走了,严汝霏跟上去,低沉沙哑地解释:“我没有那种意思,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和以前一样。”
凌安走到隔壁房间门口,刷开了房门,闻言回眸看了他一眼。
“我尽量。”凌安这么应了声,“就这样吧。”
他阖上门,将对方关在门外。
当然也不知道男人砰地被阻在门外,却久久地停在这间房门之前,眼前的门牌号在他眼中晕眩模糊,分明想说点什么继续挽留凌安,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体内那些汹涌的戾气全部化成了无力和颓败感。
他蹲在门口,疲惫地抹了抹自己的脸。
手上是不干净的血。
门里是伴侣和另一个男人。
听到打斗动静上楼来的酒店经理和几个安保,都认出来这个狼狈的男人就是他们那位EMT老板,穿着西服,却一片狼藉,衣服乱了,攥紧的手上沾着血和伤口,浑身戾气,这幅生人勿近的样子,他们也面面相觑不敢靠近。
他倒是往楼道围观的人瞥了眼,起身抹了下嘴角的血迹,走到电梯按按钮。
经理诧异又小心地问:“严先生,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他垂着眼帘,不予作答。
他不解释,其余人也不好追问,都散了。
严汝霏在酒店重新开了间房,晚上坐在床边一支又一支地抽烟,比以往更心烦意乱。
怎么挽回凌安,他也不清楚,以前没有做到的事情推迟到今日变得更复杂。
他已经开始隐隐恐惧未来进一步失控——凌安即将离开他。
凌安一觉睡到天亮,洗漱完去了隔壁。苏摩比他醒得更早,正蹲在沙发上做手游日常任务,瞧着没睡醒。他和苏摩说:“你回公司还是回家?”
“回家……”苏摩放下手机,忽然说,“一早就有你的新闻,刚刚被撤了。”
“随便吧。”凌安看了眼自己手机的未接来电和信息,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公关动作很快,那些关于他和李烈澳的消息都在网络上消失了。
苏摩其实不明白他和李烈澳是怎么回事,昨晚喝到断片了,完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两人走出房门的时候,一开门就迎面差点撞上一个男人。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凌安奇道,“你不上班?”
严汝霏看上去状态不佳,仿佛一夜没睡似的,脸色难看,眼里都是血丝,他看了眼在凌安身后的苏摩,没动气,说:“正准备去,一起?”
苏摩忙不迭躲在凌安后面,虽然他不清楚严汝霏是个什么性格,但是刚才对方剜他那一页着实冷酷阴狠,他很少被这么对待,也十分惊诧,凌安的丈夫怎么也在酒店里?这好像捉奸现场啊。
他甚至浮想联翩,待会儿是不是会被打。
凌安应了声:“一起吧。”
仨人径直去了一家私厨。凌安口味清淡,没有多少胃口,只吃了一点粥。
苏摩坐在他旁边边吃边嘀咕最近娱乐圈的工作,他听着,心不在焉,忽然后脖子上被搭上了一只微冷的手。
这位枕边人热衷于碰他的后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冷不丁被碰了下,抬眸:“干什么?”
说完,被按着后颈靠近,与男人对视。
“昨晚我考虑了很多……”严汝霏轻声道,“我不想离开你……我能弥补你什么?”
苏摩已经竖着耳朵了,被凌安敲了下脑袋,他随口回答:“弥补我?我也不知道,等我列个单子给你。”
“我是认真的。”严汝霏垂下眼帘,被掩盖的阴郁的情绪只透过睫毛迸射到了桌上,没有人察觉。
凌安应了声,看了腕表的时间,问苏摩:“你该走了吧?”
苏摩挠了挠耳朵往外走,身旁跟着凌安和严汝霏,苦于没能找到独自与凌安说话的机会,被送上了车。
只剩下凌安和严汝霏了。
八点多,上班时间,凌安打电话约了司机来接他,转头问:“你和我一起是吧?”
“嗯。”
“我以为你今天要发疯。”闲着也是闲着,凌安在酒店与他聊了起来打发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