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凌安分开那年也到了Y州,严汝霏与另一个同学合伙冒险投资,血赚了一笔,此后延续计划中的工作安排,定居,继续学业,唯一脱离控制的凌安没再联系过他,算起来当时两人都在同个城市多年,却不曾再见过面。
晚上回家,严汝霏迎面遇上凌安,对方拿着钥匙手机,掀了下眼皮看了他一眼,脸上没多少表情,敷衍地一颔首:“回来了?”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严汝霏伫在玄关附近,他已经换上大衣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出门,“你去哪儿?”
“酒吧……”凌安被他挡着,眉尖颦起,“一起吗?”
严汝霏本想问他昨天的事,一声不吭飞去K国,转念一想又作罢。
他理了理凌安的衣领,语气轻快:“不了,你去玩吧,早点回家。”
对待他夜半酒吧约会如此通情达理,不像严汝霏的风格,也许是因为结了婚也可能是别的缘故,他不由得盯着严汝霏看了几秒,疑惑道:“我以为你是想拦我。”
“没必要,拦着你也会走。”
这话让凌安咂摸出了点别的意味,他莫名:“已经约好了我当然得去了,反正明天是星期天。”
又瞥了眼前的男人,探出指尖往对方脸上轻抚了一下,掌心贴着他的面颊,歪头笑着说:“乖乖等我回家吧,霏霏。”
严汝霏将他造次的手指拽下来捏在掌中,也顺着他温和道:“与谁一起玩,不戒酒了?”
“在戒了,就喝一点……”他又回答了几个名字,“拜拜。”
他说完,眼前人低头给了他一个道别吻,很轻,低垂着眼帘,落在他颊边的接触一如既往是亲昵的意味。
凌安凝视这张脸,与昨天在病床上见到的相比,如出一辙的低眉顺目,却又微妙地不同,这么近的距离,相处得久,他就无法错认对方为林淮雪,大脑自动辨认,每一处细节眉眼说话微笑的动态都在提示他,这个人是约十年前拿着匕首和枪,为他蒙上眼睛的危险青年。
与林淮雪相比,半点也不相似。
他确认了这个事实,心里没有多少波动,也仰起脸吻了严汝霏,说:“你早点睡。”
凌安来到酒吧时稍稍迟了一些,除了徐梦之外的人都在打趣他为什么这么晚,是不是在陪新婚爱人。
这话从他们嘴里吐出来就有别的意思了,他含糊地咬着烟回答:“你猜。”
徐梦给他倒了杯度数低的,十足贴心:“你有家室了就不要喝那么烈的,婚礼上你们这伙人灌得够多的啊,哪像我,只斟了杯茶。”
尤良哈哈一笑:“你倒茶还不是因为……算了我不说了。凌安,新婚快乐。结婚感觉如何?”
“感觉就是……没什么感觉,日子还是一样过。”
凌安摇晃着酒杯里的蓝色液体,心里对这个话题感到无聊,他不喜欢别人拿这事打趣,何况他刚从K国返回,十几个小时的时差和旅途,所有情绪都倒得干干净净。
包厢里坐着另外一个熟面孔,苏摩正在朝他那儿张望,在陌生男人臂弯里露出一张笑脸,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凌安的婚礼没有邀请苏摩,主要考虑到以免严汝霏当众挑事之类的意外,算起来两人的确很久没有碰面,他已经离开娱乐公司一段时间了。
苏摩与他并不生疏,撩开身上男人的手,坐到了凌安身边,自顾自道:“你以后只在林氏了么?”
“对。”
“我昨天才在电视上见到你上周的发布会,还是什么?好看的,那套衣服,手表和钻戒,很衬你。”苏摩苦恼道,“看到那里,我才想起来没有给你送结婚贺礼。”
凌安拍了拍他的脑袋,像以往逗他玩:“没关系,我不需要。”
“要不你晚点到我家来吧,我搬家了,东西都在那儿。你的……严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不会。”
苏摩点点头:“你有空告诉我一声。”
“你现在有时间?”凌安思忖了片刻,这阵子没多少空闲时间,仰头将酒杯里的甜酒一饮而尽,抹了下嘴角,“有就现在过去你新家。”
苏摩看了看腕表说可以,与他同行的男人说了一声,两人就起身了,徐梦沉溺于调酒,一抬头瞥见这俩要走了,问:“你们干嘛去呢大半夜的。”
凌安心道他和苏摩要是被拍到照片,又是一场麻烦事,对着徐梦说:“你要一起吗,去苏摩家里参观他新家,随便坐坐。”
徐梦咧开嘴笑:“我肯定答应你啊。”
凌安知道他近来安分,所以没说什么,三人同乘返回了苏摩的新房子,一套别墅大平房。
苏摩进了屋子摸索开灯,乐呵呵与他们介绍自己赚的房子。
两个听众都反应平平。凌安犯困,这两天没怎么休息,支棱着眼皮托腮坐在沙发上盯苏摩手忙脚乱沏茶,徐梦在客厅转悠,忽然停下来。
“这幅画可以。”
凌安闻言看过去,徐梦仰头望的是挂在客厅墙上的油画,画中少年背对着他们,裸露着后背和脖颈。
黑发白肤,一具介于少年与青年交界感的躯体,覆合着伤疤和吻痕。
他问:“什么可以?”
“很有感觉,暧昧且色气……你不觉得吗,你本来是个搞艺术的。”徐梦摸着下巴,“这模特是画家的情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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