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就引来了管家和阿姨,以及不知情的宾客,后者们衣着光鲜,掩着色彩缤纷的嘴,小声议论。
“这是凌安?陈董在外面的……”
“我听说他之前出了车祸,差点死了。”
“程鄞是和凌安出去喝酒了吗?唉,年轻人啊……”
身穿长裙的女主人匆匆赶到,碍于客人们的瞩目,她只能勉强笑道:“程鄞喝醉了,凌安,你帮我一把,把他扶上楼。”
凌安照办了,将程鄞带进卧室。
医生进来看了看,说只是喝醉了,没有大碍。
秦丝松了口气,送走医生,她怒道:“他怎么回事?又出去买醉?”
“我怎么知道?”凌安回答。
说完,他自己下了楼。
秦丝气得胸口疼,在他背后说:“难道他不是和你在一块跨年?你别带坏他。”
“你这个当妈的……教不好儿子,反倒怪我了。”
换做是以前,他不会和秦丝计较这种气头上的话,但酒劲上头,心里话就蹦出来了。
这会儿凌安已经走到门厅附近了,回头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量不高不低的,大厅门边小声说话的几个宾客已经听见了,都十分惊讶地看过去。
只见秦丝一步一步从旋转楼梯走下来,她是高个子,踩着镶钻的高跟鞋,妆容精致的面孔上气愤极了:“程鄞遇见你之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是哪个,你说清楚我好分辨。”
“我希望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免得程鄞染上恶习性,抽烟、喝酒,同性恋……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这样还不是托你的福……”他笑了,“我回国了还能听见别人在我眼前说,唉,秦丝是个好妈妈,对儿女好得不得了,好恶心。
生完孩子找已婚的情人拿钱走人的是你,妈妈,只有我在A国被遗弃,十六岁我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你在给程鄞办生日宴会吗?”
他点了根烟,继续说:“我跟程鄞清清白白,没和弟弟玩乱/伦。他喝酒不是我撺掇,关我什么事?”
整个门厅落针可闻,连刚才的议论都静止了。
几秒后,新年的钟声却突兀地响起。
这种寂静和纷杂,却让凌安倏然觉得无聊极了。
他没有再看眼前的秦丝一眼,转身从程家大门离开。
外面正在下雪,冷极了。
这就是新年的第一天。
凌安走到别墅区大道边上,他发现酒劲已经拽着路灯在眼睛里摇晃,远处刺来了一束暖光,一辆迈巴赫穿过大雪向他笔直驶来。
车门开了,走下来一个男人。
面若冰霜的一张脸,垂着眼睑,目光直直看向凌安,宛如屋檐下倒挂的冰凌尖锐。
一瞬间,应激状态之下的强烈思念翻腾倒海几乎令他晕眩不已。
凌安苍白地朝来人一笑:“你怎么会在这里?”
严汝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虞道:“每次偶遇你都这么惨,上车吧,你在程鄞那里怎么了?”
凌安垂下睫毛,忽然有些失望。
这种回答就不像林淮雪了,毫无相似之处,实在乏味。
如果林淮雪在这里,在见到他时就会上前,先是拥抱,然后安慰他,从不过问他的伤心事。
他实在想念林淮雪。
16、家里
“我听说秦丝家里闹离婚了啊,她老公是做生意的,也不知道她以前有一个孩子。”
柯一宿来凌安家里做客,顺便提了秦丝几句。
凌安哦了声,并不在意。
柯一宿本也随大流以为他是陈兰心的私生子,这种事在商业婚姻遍地的豪门不罕见,连陈家林家都这样认为,反正非婚生子有继承权,陈兰心掌权多年,凌安拿19%的股份不过分。
但他只是个养子,如今许多人为此窃窃私语。
然而林家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就是反对也掀不起风浪。
柯一宿的印象里,尤良口中描述的凌安是那一届年纪最小的学生,苍白貌美,私生活放浪形骸,每周换新男友,在夜场玩得很开,学业却永远拔尖。
他那些男友形形色色,谈得久的只有一个,赖诉,已经是过去式了。
“严汝霏……”柯一宿第一次和他见面,莫名觉得对方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在哪儿高就啊?”
他看了眼名片,原来是EMT的创始人。
EMT和林氏部分核心业务重叠,前段时间就在搞竞争,这两人竟然私下睡到一起了,奇闻。
“你在厨房捣鼓什么?”
凌安转过头,凑近嗅了一下,一股糖味。
“甜点,蛋挞……张嘴。”
说着,严汝霏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你上次不是说做冷面?”凌安疑惑为什么喝的是牛奶,又去问柯一宿,“晚上我们去吃饭,叫上尤良?”
“不了。”
柯一宿立刻屁股着火起身离开,不忍看他俩秀恩爱。
“我和柯一宿是本科那时候认识的……”凌安把杯子挪在桌上,手指敲了几下,眼角瞥着边上看手机屏幕的男人,“尤良是中学同学,徐梦是同门。就这些了,岳伦你比我熟悉。”
严汝霏头也不抬,淡淡道:“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有人之前想让我介绍自己的朋友给他瞧瞧,我也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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