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语很是含糊。
也可能……是他身体不行,过于虚弱,连吐字都不甚清晰。
卫绾:“那要怎么办?”
拜帕坐起身子,掏出口袋的手帕,认真地替她擦拭。
他垂眼,落在少女脸上。
女孩也耷拉着眼皮,唇线抿紧,是她紧张到极致,却又无措的神色。
吸血鬼收回手帕,用力揉弄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卫绾沉默着。
拜帕唇角的笑渐渐淡了,他喉咙发痒,轻咳两声,语气依旧温和,早早地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他如长辈般的温和儒雅。
吸血鬼轻缓说:“其实我很开心。”
“我会死,但我从未想过死之前还能拥抱你。”
他停顿了下,问:“红薯泥好吃吗?”
卫绾点头:“嗯。”
她声音很轻,像是极力压抑着悲痛情绪,悲痛之中还掺杂着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心。
但那股汹涌澎湃的悲伤如潮水般拍打着她,让她在难捱的伤痛汪洋之中沉沉浮浮,几乎无法呼吸。
拜帕又温和重复:“真的好吃吗?我亲手做的。”
卫绾抬眼,真挚回:“很好吃。”
吸血鬼的表情很柔软:“这就够了。”
卫绾想了想改口:“也不是很好吃,你还要多练习几遍。”
他见她神色格外苦大仇深,忍俊不禁:“好了,别担心,我还会活很久。”
会活着见到你得偿所愿,活到能送你回家的那天。
卫绾执拗问:“很久是多久?”
吸血鬼逗她:“那我死之前给你个提醒?”
“你现在这样是因为我吗?”
拜帕失笑:“我上年纪了,小女孩。”
“我已经一千多岁了。”他停顿了下,“一千三百九十二岁,吸血鬼也会老死的。”
他见卫绾还要问什么,伸手搂着她躺在床上:“睡一觉,陪我睡一会儿。”
卫绾心说,骗子。
吸血鬼不老不死,才一千多岁怎么就会老死了。
她窝在拜帕怀里,莫名想哭。
那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好像听到有谁说:“我给您画一幅画像吧。”
“就当是……您留给我的纪念。”
无数的话语钻进脑海。
好像听到了男孩把心声大胆的说出来,让心爱的人听到。
——“我想陪您一起走!”
少女轻轻的嗓音响起:“你睡了吗?”
拜帕没睡,也睡不着。
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骨头碾碎了般痛不欲生,他嗯了声,语调上扬,懒懒的,像是在聊家常。
卫绾:“其实,其实和我一起走,会是悲剧。”
会被关进研究员,会被当做异种研究,会经历惨无人道的实验……
平平安安生活在这里最好。
吸血鬼身体似乎僵硬了下,他浑身冰凉,僵硬的那一瞬间,像极了死透的尸体,了无生息。
也没有回声。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卫绾把为数不多想起来的记忆结合拜帕所讲的拼凑成一个故事,并按照吸血鬼的喜欢添加了个喜剧结尾——
他说:“没关系。”
清晨醒来的时候,吸血鬼还没有醒,卫绾发着呆数他浓密漆黑的眼睫毛。
一开始,她是想过利用拜帕——刚进入副本时,也是她刚出研究院出来,沐浴着已经快两年未曾见过的温暖阳光,心中全是阴毒险恶的心思。
现在也是。
现在也想要杀死武屿兄弟。
也想要毁掉这个变态的副本。
更想要毁掉他们那个畸形的研究所。
卫绾心想,拜帕喜欢的是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而不会是现在这个满腔恶毒心思,两面三刀的阴险人物。
就像埃尔默浅薄的喜欢一样。
对漂亮的皮囊,对善良的性格。
那种流于表面的好感,浅薄的像小时候吃的特别特别脆的甜甜的薄片,用力一捏碎的只剩渣渣,都无法拼凑完整。
她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爱。
外面的天一直是黑的。
吸血鬼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始终没醒。
卫绾轻手轻脚的下床,洗了把脸,盯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女孩,陌生又熟悉。
竟然会有。
啊,原来她是长这样的吗?
这种荒唐想法。
她伸手盖住镜子里微微泛红的眼睛,额头抵在手背,又想起了一幅画面。
十六岁的男孩浑身血液,踩着干净的地板,一步一个血脚印走到她身后。
在这间盥洗室。
她透过镜子看到了惶恐不安的男孩。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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