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那大妖确系妖邪,还与那神祇有些牵扯……
众人实在不知事情真相到底如何。
可扶道山人在听见这一番话时,终是看向横虚,眼底已尽是恍惚之色。
曲正风更似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
他简直不敢相信到了这时候,横虚竟还能满口胡言:“你横虚也只敢说自己无愧于昆吾了!正道直行,无愧于心!亏你也说得出口,真是连自己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都忘了!你既敢开这口,那曲某也不妨请真人与真人座下得意高徒,一块儿来认认!”
“啪!”
竟是一块不大的木牌被扔了下来,落在众人前方!
看着像极了一块简陋的墓碑。
而那墓碑上所写,赫然是——
吾妻谢氏见愁之墓!
“谢氏见愁?”
“见愁?”
“是崖山那个见愁吗?”
“谢氏???”
“这字迹怎生透着几分熟悉?”
“这……”
“不会吧?!!”
……
若说先前所有事情尚且还不明晰,众人皆是心有猜测但不敢下断言,那此刻曲正风所抛出的这一块木牌,却是瞬间点燃了所有的议论。
毕竟“见愁”二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而且曲正风话中点明了“真人座下高徒”,那十三位真传弟子中可只有一个姓谢!
横虚真人的眼皮顿时抖了一下,瞳孔剧缩!
便是一旁不显不山不露水的谢不臣,见了那已在岁月里显出几分陈旧的墓碑与碑上所写之字,亦不由怔忡了片刻。
他从未想过,还有重见此碑的一日……
“怎么,都不认得吗?”
曲正风眼底凶戾之气渐渐凝结,只想起自己在战中寻机离开极域到人间孤岛寻见那山间坟冢、看见这半埋土中的墓碑时,是何等的讽刺!
“无妨,无妨……”
他说着,一抖袖袍。
宽大的织金袖袍内,一缕深黑的烟气冒出,迅速凝成了人形。
竟是位翩翩公子。
华服在身,手中还拿一柄折扇,虽有曲正风力量庇护,但依旧厌恶这十九洲明亮的天光,只忙不迭展开那折扇在脑袋上挡住。
他刚要开口抱怨,一抬眼竟瞧见人群里的谢不臣。
但这一次,他却不敢贸贸然开口了,毕竟上一回险遭灭口!
旁人不识得这鬼修,可几位大能修士却是在枉死城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他,更清楚那当日被横虚真人打断的话,再念及谢不臣与见愁当时亲口承认与对方曾有过什么。如今再见,真真是吃了一惊,同时心底也已恍然:原来当初暗中救走这鬼修的,竟是曲正风!
曲正风却未有向任何人解释之意,只道:“八十余年过去,时日已久,看来真人是连自己曾教唆凡人杀妻证道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都忘了!陈廷砚,今日天下自诩正道的修士皆在此处,你且来,帮他师徒二人想想清楚!”
第542章 假师徒机关算尽
杀、杀妻证道?
只这四字一出, 整片云海之上已是一片沸腾!
再想那“吾妻谢氏见愁之墓”八个字,真是万万般猜测从心头起, 实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匪夷所思!
陈廷砚自那一日稀里糊涂被曲正风救了之后,除了向他细细道明旧日之事外,又指了见愁昔日所居之村落, 引他去那处查看, 倒是没什么事做,成日喊着无聊。但眼下乍一将他放在这么多人面前, 他又有几分露怯。
真真是折磨死个鬼!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上一回若非见愁在场, 为他拦下那一根拂尘,自己只怕早已是烟消云散, 对这昆吾师徒二人是全无好感。
当下他用折扇挡住自己脑袋,咳嗽了一声, 便向横虚真人道了个礼, 但紧接着又向旁边谢不臣一拱手,道:“谢三公子, 久未相见, 您该还记得我吧?陈廷砚有礼了。”
谢三公子?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十九洲的称呼,反倒像是人间孤岛那些凡人称呼文人或者高门出身的显贵之后。
根本都不需要多说什么, 只这一个称呼, 就让所有人竖起了耳朵。
玄月仙姬更是在枉死城时就好奇见愁、谢不臣两人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方才见了那墓碑已算有了自己的猜想, 但到底如何却还需要再听眼前这鬼修叙说, 所以竟也注目凝神, 仔细地听着。
谢不臣抬眸,看了陈廷砚一眼。
他与陈廷砚实在算不上很熟,且这人早年纵情声色犬马,在谢侯府中初见见愁时便曾对他言语调侃,实在令他不喜。
傻子都能知道他如今被曲正风带来此处,是要做什么。
可他心里竟无半分惊讶。
早在得知陈廷砚被人救走的时候,他就知道总有一日要面对今日的情况了,所以既镇定又冷静,只淡淡还了一礼:“陈四公子,有礼了。”
这倒让陈廷砚有些讶异,他甚至有些不确定起来,只觉得谢不臣这反应未免太过平淡,甚至透出几分坦荡,反倒让他不很相信自己听来的传言。
但那墓碑上的字迹总不作假吧?
他当年虽然不学无术,可到底多次出入谢侯府,见过许多谢不臣所写的字,绝不会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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