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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织金黑袍,被黎明的狂风吹卷。
    猎猎振荡间,已是一代剑皇自负的桀骜!
    见愁心神,一时已恍惚到了极点。
    她想要留下来看清楚这即将开始的一战,看看他现在到底有多强,可刮来的狂风,却将她卷走,从曲正风飘摇的织金袍角划过!
    一路向西……
    是中域。
    是左三千!
    是浩浩荡荡,流淌而过的九头江水!
    晨日的光芒,洒落在她与周承江一场峥嵘夜战的江面上。
    扶道山人脚踩着一根芦苇,从江的这岸,飘飘摇摇,向着江的那岸划去。一身油腻腻脏兮兮的墨绿道袍,照旧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接着却翻手一倾!
    于是,酒葫芦里,玉液琼浆,尽数倾倒在了这九头江的干流之上……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嬉笑。
    只有那不含感情的目光,投向昆吾的最高处……
    于是,见愁的心神,也丝毫不受她控制地,飘荡了过去。
    那是诸天大殿,悬浮在层云之上。
    宽阔的云海广场,横虚真人座下三弟子吴端,面有凝重之色,匆匆行来,自高处一跃而下,顺着山道,朝冷寂的后山而去。
    夹道是未开的几树梨花。
    林木掩映,幽径开凿在山石上,有苔痕青绿。
    飞瀑泉流,自断崖高处漱下,一时水花迸溅,银光闪烁。
    一座简单的木屋,修筑在瀑布对面山崖上。
    萧疏的落叶,铺满了庭前的木阶,仿佛已经久无人打扫,久无人来往。两扇门扉上挂着铜锁,却没锁上,只虚掩着。
    透过那没有闭拢的门缝,隐约可以窥见屋内的摆设。
    几列博古架上,放着整整齐齐的珍本古籍;长长的书案上,铺排着笔墨纸砚,可空白的宣纸被风吹落,已洒了满地。
    浅青色的竹帘一卷,隔开了屋内屋外。
    墙壁上,高挂着一柄鲛皮为鞘的宝剑。
    竹帘后,隐约着一道盘坐的背影……
    见愁忽然怔住了。
    莫名有一股森冷的寒意,爬满了她四肢百骸,让她心神为之颤抖!
    乘着那一股穿透山林的长风,她的意识悄然进入了屋内……
    竹帘与地面,有着一尺的间隔。
    透过这个缝隙,可以看见一片素净的青色衣角铺在地面,蒲团边放着一把尺长的墨尺,似石非石、似金非金。
    一只玉骨修竹般的手,伸了出来,将这把尺,轻轻捡起……
    那一个瞬间,见愁脑海之中,所有的声音,全部炸开!
    心内,除却澎湃的杀意,再无一物!
    她几乎下意识地要将手中六脉分神镜与四象白玉冕挥出,可这一刻,神魂间竟陡然出现一股撕裂般的疼痛!
    “哗啦!”
    所有徜徉遨游的心神之念,在这瞬间蜷缩成了一团!
    所有真真假假重叠的幻影,也在此刻如镜面琉璃般破碎!
    见愁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十九洲,哪里还有什么昆吾崖山,只有那幽暗深邃、不知通向何方的洞穴!
    一切,不过就是落脚的瞬间而已!
    “轰!”
    一股恐怖到极点的排斥之力,从她落脚处沛然涌出!
    见愁如何能够抵挡?
    整个人几乎如同泥塑木偶般,被瞬间击飞,“砰”地一声砸到了后方流淌着暗河的沟壑中!
    “哗啦!”
    水声荡漾,星河摇碎!
    深白的鲜血,瞬间自她身体各处迸溅而出,染污了半条暗河!
    第296章 九头鸟
    暗河水迸溅上来,打湿了她衣袍与头发,带来冰冷的同时,也带来了刺骨的疼痛。四肢百骸,都好似被人崩碎,身体的每一寸都仿佛针扎斧凿!
    久违的疼痛,几乎瞬间就将见愁击溃!
    即便强行提起自己的精神,运转体内的魂力,竟然也完全无法将这样的疼痛压下。
    就好似,这疼痛来自于灵魂的撕裂……
    这等灭顶的恐怖感觉……
    与当日在黑风洞第一千三百尺所遭遇的,何其相似?
    深白的鲜血,淌入河水之中。
    见愁咳嗽起来,强忍住浑身的疼痛,伸手撑着暗河河底的岩石,竭力想要起身,可那一瞬间,疼痛竟猛然加剧!
    “哗啦!”
    又是一阵水声溅起!
    见愁整个人重新摔倒了回去。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已经彻底压抑不住。
    幽暗的空间里,萤火虫似的暗光,已经被打散得差不多了。
    方才见愁看见的那个洞口,依旧黑乎乎的一片,斜斜向下,深极了,仿佛永远也不知道它到底通向何处。
    一种强烈的不甘,便从见愁的心底升起!
    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颤抖,因为疼痛的剧烈,已经达到一种猛烈的程度,让她完全无法承受。
    可更无法承受的,是那种希望就在眼前,却根本触摸不到的绝望!
    那么近……
    那么近……
    十九洲的一切,就在她眼前啊!
    明明一伸手就能触到,到现在才发现,那一点点距离,竟然是鸿沟,竟然是天谴!
    简单的一步,难如登天!
    那些故人和敌人,那些朋友和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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