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城中房屋变动频繁,由此催生出了“掮客”,经常为人洽谈住处。
老周,便是这样一位经验丰富的掮客。
他与陈廷砚寒暄过,态度很是恭敬,不过又带着几分隐约的探寻和打量,瞧了见愁一眼,心里便猜测:这多半是笔人情生意了。
陈廷砚在日游族地位特殊,像老周这一类人,最喜欢的便是这种有钱公子哥儿。
今日接到消息,老周巴巴就赶了上来。
虽然见愁看上去是只弱鸡,而且是个穷鬼,不过这不妨碍他借此跟陈廷砚的打好关系。
于是,老周放缓了一张老脸,对见愁也颇为热情。
他领着两人,经过了宽阔的街道,最终在街道中段的位置,找了个普通的门户,从身上摸出一枚玉简来,按在门上,那大门才“咔嚓”地打开。
“四爷,见愁姑娘,这一座宅院便是了,够普通够隐蔽,不过里面也不错。”
院子不大,中庭里栽着两棵树,树干颜色深黑,像是烧焦了一样,可树冠却是深深的墨绿色,隐约还有白色的小花开在其间,不过无臭无味。
见愁辨认不出这树是什么来头,多看了一眼。
陈廷砚走进来,注意到见愁的眼神,压低了声音道:“地橘树,看模样有六七十年,不过这树一般得百年结果才能有点用处,果子能炼丹。”
炼丹炼药,要讲究材料的优劣。
见愁虽不曾接触此道,不过略有耳闻,经由陈廷砚这一介绍,便大略明白了这两棵树的价值所在,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跟上了老周的脚步。
老周手中提溜着那玉简,走过了中庭那平坦的道路,绕行至左侧的廊下,开始给见愁和陈廷砚介绍。
“这院子不大,但是上一任的主人打理得比较精心。您二位看,左边这两间里还有丹房和器房,右边那两间打通了则是平时静修的地方,原本的聚灵阵也没拆除,装上玄玉就可以使用。”
“吱呀。”
房门一间间打开,见愁与陈廷砚也跟上去看。
丹房地面上镌刻的都是阵法,墙壁上还刻画着许多奇怪的符号,看那字迹深浅新旧,便知铁定是这一院落的历任主人留下的。
器房同样如此,房梁上还高高悬着一把普通的大铁锤,像是锻造的时候用的。
只是这两间屋子都蒙着一层灰,似乎许久没有人用了。
见愁心里记下了这一点,从廊下走过,终于走到了正屋。
“这里便是平时休息待客的地方,偏房里还有些灵壶,不过有些破,您若是自己住的话,还得收拾一阵。这边就是书房了,上一任主人走的时候似乎什么都没收拾,里面还有不少的书,嘿嘿,老周我没看过,不过应该也有点小用处。”
老周把书房的门一推,见愁就看见了这书房的里面。
靠窗一张长长的书案,案上放着几卷书,收拾得整整齐齐,没有半点凌乱,两侧的更有两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所有的书也都排列规整,类别分明,新旧皆有。
雕花窗的窗纸乃是特殊材料制作,像是冬日映雪一样明亮,光线透进来,竟半分感觉不到极域那带着一点昏黄的光线,好似推开窗就能看见蓝天白云,银雪遍地。
一只瓷青的梅瓶立在窗边,正有三支梅插在瓶中。
只是约莫是上一任的主人离开太久,这三支梅,早已经干枯得差不多了,窗沿上掉落了一层深黑的梅瓣,唯有其中一支上还留着一朵暗红色的干枯蓓蕾。
“这屋子的原主人,倒是个略有趣味之人。”
陈廷砚一进来,便不由得眼前一亮,对这屋子原来的主人颇为欣赏。
“在极域种梅花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极域恶土,万物难长。
别说是梅花了,就是最顽强的野草,到了极域这一片土壤之上,恐怕也半死不活。
陈廷砚这么想着,便上前一步,走到了那梅瓶旁边,朝着那瓶口处探出头去,一看:“果真是穷奢极欲啊……”
“怎么?”
见愁看他咬牙切齿模样,不由起了好奇,跟上来一看。
那梅瓶简单,无甚特色,只觉婉约可爱,只是那瓶中却还有浅浅的一层水,此刻看上去黄黄的,蒙了一层灰,隐约透出一股不大一般的气息。
略一思索,见愁奇道:“这水不一般?”
“正是。”
陈廷砚收回了目光,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三支梅中唯一的还留着蓓蕾的一支,皱了皱眉。
“此水,乃是轮回尽头,转生池之水,能养天地万物。是以,这人间孤岛的梅,才能在此存活。只不过主人去已久,想必无人再养此梅,所以枯萎。”
陈廷砚言语之中虽没说这水到底如何珍贵,可见愁回头一看老周那倒吸一口凉气的神情,便知这东西绝不普通。
能养天地万物,轮回尽头,转生池之水。
略一沉吟,见愁不由问道:“敢问周老板,这宅院旧日主人,是什么人物?”
“这……”
老周人到中年,也是头次听说有人用转生池之水育梅,细细一回想,苦笑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一座宅院,的确有几分离奇。”
见愁一下来了兴趣。
陈廷砚也收回了落在那一枝梅上的目光,续道:“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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