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地身子,带着一种上天赋予的邪性与狰狞。
扇形的脑袋,两条长腿像是挥出的两柄长戈,森然极了。
这东西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左流被这东西吓了一跳,自觉面上无光,一下有些恼羞成怒,一把伸出手来,将青皮螳螂捏了:“个王八犊子,还他娘的敢吓我了!信不信我捏死你?!”
不过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没真的捏死它。
螳螂乃是生性大凶之种,外形又往往给人一种森然之感,叫人心里发寒,所以很不讨人喜欢。
见愁也不喜欢这东西。
尤其是,在想起螳螂的某种习性的时候。
螳螂性残暴而好斗,在幼虫时就会因饥饿而互食同类,成虫之中雌虫吃雄虫的情况更是屡见不鲜。
世人口中的“眷侣”,在螳螂之中是完全不存在的。
——雌虫在交欢相配时,会因为饥饿吃掉雄虫。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小螳螂身上。
谢不臣似乎被骂声惊动,掀了眼帘,目光落在那螳螂因戒备而高举的双“戈”之上。
“连我的玉折子都敢爬,你知道老子是谁吗?螳螂,你螳螂了不起啊!啊!”
左流依旧对着那螳螂骂骂咧咧。
见愁听着,忽然品出了那么几分味道来。
她近乎玩味地看着那螳螂,笑出几分令人惊心的薄凉,转眼又消失不见,忽然就问道:“左流道友,说起来你至今没有门派吧?”
“是啊。”
左流一怔,也不知见愁怎么问这个。
他一没留神,那螳螂竟然从他手中跳了出去:“嘿!”
见愁道:“由它去吧。”
左流只好歇了去追那王八犊子的心思,回头来看见愁。
他一直无门无派,修行全靠自己,也算是个奇葩。
“我本来打算功成名就,就去找个门派投靠,嘿嘿……”
说着说着,左流的笑容顿时变得有点奇怪。
若是有个正常些的女修在这里,说不准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了:这家伙,笑得忒荡淫了!
还好,他面前只是见愁。
见愁在黑风洞看见过这一位流氓修士的远大志向,不想都知道他脑子里转着什么东西。
她唇角一勾,道:“想找个门派投靠,你觉得我崖山可好?”
“……”
我我勒个去?!!
这简直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砸下了千万斤馅儿饼,把他埋了个半死!
左流原本还想让见愁帮忙推荐俩靠谱门派,回头自己去投奔,哪里想到,见愁一开口,竟然说出这么劲爆的一句话来!
你觉得我崖山可好?
可好?
可好个屁啊!
崖山哪里是能用“好”字来形容的,那他娘是我中域传奇好吗!
左流那捧着玉折子的爪子都有点抽搐了,他吞了好久的口水,暗地里咬了咬舌尖,一没留神咬重了,差点变成自尽。
哎哟,给痛的!
不是做梦呢!
“怎么了?”
见愁还以为是自己太冒昧了,她早与曲正风提过了左流的事情,心下是很欣赏这一位的。
只是没想到,不久之后那一位“曲师弟”就突破元婴,晋升出窍,还叛出了崖山,搞了一回大事。
见愁心里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曲正风在哪里应该都差不了多少。
后来,她把左流的事与扶道山人也说了一遍,自然是得到了首肯。
崖山挑选弟子虽然严格,可左流这样的奇才,怎么说都是够格了。
她望着左流,斟酌道:“左流道友若是觉得不合适……”
“不不不不!”
左流还恍惚着呢,一听见愁这话,瞬间就清醒了,忙大叫了一声。
“见愁师姐你说好了,怎么又想反悔了!”
见愁愕然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不愿意。
“我没想反悔,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左流听着这一句,翻白眼的心思都有了。
就连旁边的如花公子跟夏侯赦都有一瞬间的静默:为什么总觉得这一位见愁道友这么装呢?好想揍她!
崖山是什么地方?
天底下有几个修士能拒绝崖山主动伸出的橄榄枝?
除却昆吾,又有几个门派能与崖山一争高下?!
靠着崖山对人发出了邀请函,左流又怎么可能拒绝?
偏偏见愁似乎对崖山的吸引力毫无所觉,简直……
还是想揍她啊!
兴许是感觉到旁人那几乎要洞穿了她的灼烫目光,见愁心下有些奇怪。
其实她虽知崖山声名极盛,可到底没有经历过那种和所有人一起朝圣一样赶往崖山,希望能拜入宗门的过程。
她是由扶道山人领进山门来的,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是一种“幸”,也是一种“不幸”。
见愁思绪倒流了片刻,又闪了回来。
她看向左流,笑了起来,从身上摸了一枚崖山令牌来,递给他:“那你便算是我崖山弟子了。不过师承的话,还得待回门中再定。”
一枚令牌,黑色的,看着平平无奇。
左流现在还有些晕乎乎的,将那令牌接了过来,也没细细去思考见愁话里的意思。
唯有谢不臣,在听见这一句话之后,又掀了眼帘,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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