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咎简直有种受骗的感觉。
他怔怔然忘了见愁半天,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好不容易,他才抽搐着嘴角,挤出一句:“也许吧。”
呵呵,扶道山人能“人好”?
太阳一定打西边出来,连崖山掌门都特别喜欢他眼下的位置了!
骗鬼去吧!
自从成为扶道山人的徒弟,沈咎就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子,被折腾得那叫一个要死要活,好不容易才终于混成今日这老油条的模样,简直一把辛酸泪!
没想到,今天师父收了个大师姐,大师姐竟然说师父人好!
到底是大师姐白皮儿黑馅儿,还是师父真的对大师姐不错呢?
沈咎这么一思索,顿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无论哪个,都很可怕!
所以,还是不想了。
擦一把头上无端冒出的冷汗,沈咎终于重新打破了沉默。
这一回开口,已经明显有点胆战心惊的味道了。
“总之,这佳肴堂一般也只有师父会用,师父不在的这三百年,估摸着都要长蘑菇了。”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灵照顶的中心位置,这里是之前见愁站在崖山道上,瞧见的那一个泉池,看上去不小。
泉池两边各有一道溪流,分向灵照顶左右两边。
这个风很小的晚上,泉池水面上倒映着天上弯弯的月亮,将洒下来的月光揉碎了,铺在细细的波纹上。
见愁站在泉池边看去,竟看不到底。
“这泉池好像挺深。”
“这泉池乃是冷泉,很深没错,从这里直直向下穿过这一座山,到达地底。每年八月便会有一群白鹤自天上飞来,栖息于此,听闻乃是崖山开山祖师当年养的那一群,所以名曰‘归鹤井’。”
沈咎笑着也站了过来。
“再过一个月,大师姐就能瞧见鹤了。”
原来是口井,她其实还以为是登天岛上所见的那座小石潭。
目光落在归鹤井水面粼粼波纹上,见愁脑海之中却飞快地划过一群在晨光下近乎透明的蜉蝣之影。
一时之间,她怔了片刻。
抬首望月,原来今天就要过去了,此刻,已是深夜。
那少年如何了?
“大师姐?”
沈咎半晌没见见愁有什么反应,有些奇怪,忍不住问了医生。
见愁这才回过神来,道:“方才瞧见这归鹤井,便想起了一位……”
“故人?”沈咎接话。
见愁摇头:“不,萍水相逢,素不相识,无关紧要之人罢了。倒是这归鹤井,不知到八月会如何,到时得看看开开眼界了。”
“崖山风景好的地方还有很多,除却归鹤井之鹤,还有崖山道上摘星台,前山揽月殿的揽月阶,顺着灵照顶下去,有一座风音谷……”
总之,好玩好看的地方太多了。
沈咎一一地数着,带着见愁继续往前面走。
更前面,便是那一座巨大的高台了。
之前在崖山道上,见愁远远看着的时候,只看见这一座高台底部距离地面足足有三十丈,却没想到,走近了看,才发现这高台与地面之间,并非没有东西支撑。
只是,这支撑之物,反而令人震撼不已。
撑着高台的,竟是一柄三十丈长剑!
长剑太细,剑尖落地,插在这巨大的灵照顶上,剑柄处却紧紧抵着上方的高台。
这一座高台,宽有足足二十五丈,长有四十丈,厚度也有整整五丈!
如此巨大的高台,该有多重?
这一柄长剑竟然能撑住?!
站在高台投在地面的巨大的阴影之中,见愁驻足仰视,心里有一种莫名的震颤之感。
沈咎的声音,在夜里,也异常地平和。
他站在见愁的身边,开口道:“此台名为拔剑台。”
“拔剑台……”
见愁呢喃了一声。
沈咎道:“凡我崖山弟子,正心持道,遇邪魔拔剑,遇不平拔剑,遇违心拔剑……世间有种种忧愁烦恼,何不拔剑解之?”
“所以,你方才才会对那么多人说,拔剑?”
见愁还记得,在崖山道时,沈咎曾一声大喝“拔剑”,下面一时之间便安静了。
沈咎原本只是随口说一说有关于拔剑台之事,没想到见愁竟然真的就想到了那边去。
他有些赧颜地摸了摸鼻子,开口道:“都说拔剑斩心魔,斩去世间烦恼……不过在咱们崖山,大家都是……一言不合就拔剑!”
一言不合就拔剑!
谁打赢了谁就是大爷!
很明显,沈咎乃是崖山这一群“拔剑派”弟子之中的佼佼者,拔剑之后从无败局。
所以,今日在崖山道上放那一句狠话,所有人才都怂了。
见愁倒没想到沈咎忽然来这么一句“一言不合就拔剑”,听上去真是够简单够粗暴,偏偏很直截了当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思考了一会儿,见愁点了点头,道:“这个我喜欢。”
“咦?”
沈咎十分惊奇地看向见愁,顿时眼前冒光。
“难道大师姐有意成为我拔剑派的一员?”
拔剑派?
见愁不解。
沈咎一下有些兴奋起来,连忙解释:“大师姐你也知道,这宗门之中总有一些人想法不一样,有人觉得讲道理比较好,有的人呢天生脑子里就没那么多弯弯绕,为人豪爽又直接,比如师弟我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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