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道理都懂,也都明白。
而隐晦的就家族遗传病,就是其中最不可触及的禁区。
顾念知道,是因为她曾是医生,给海家做过专属治疗,苏漫的笔记中,也曾详细记载交代过。
就算再不愿意提及,事情发生了,海总也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他沉吟了下,深吸了口气,再道,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出几个私生子,或者同父异母,同母异父的姐妹兄弟,倒是不稀奇,对吧?
顾念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听着,面无表情。
海总叹了口气,继续道,若我这个弟弟,能安心的做个富二代,每天花天酒地,逍遥自在的享受生活,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关键是,他在继母的怂恿下,妄图颠覆取代我的位置。
说到这里,男人脸上的戾气渐浓,就连眸线也深邃了起来,很可笑是吧?最可笑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我家族遗传的这个病,他没有遗传到,他是健康的,而我呢?我爸竟然以此为借口,让我去国外安心治病疗养,把公司一切事宜,全部交给这个弟弟!
海总猛然起身,怒意的火焰彻底爆发,整个海氏集团,能有今天的辉煌,是我这十几年一点一点打拼出来的!都是我在努力,我在辛苦,凭什么?就因为这个破病,就让我退位,让给别人?
我付出了这么多,还有我亲生母亲,当年,我母亲病危就躺在我怀里,一口一口的吐着鲜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我跑过去给我爸打电话,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男人讥讽的冷笑连连,却笑着笑着,泛红了眼眶,水雾迷蒙了眼眸,他在陪着小老婆,陪着我那个弟弟,只因为他稍微有一点点的感冒发烧,就对我妈的死,置若罔闻!
我母亲的遗体都凉透了,他才回来,然后冷冷的吩咐了句,出殡,就这么两个字,就了断了一切?嗯?
男人谈及这些,是激动的,也是情绪化的。
可能不激动吗?
毕竟涉及到了亲生母亲,涉及到了家族内部琐事,也涉及到了他的切身利益。
顾念听的差不多了,微冷的眸色闪动,看向了他,所以呢?海总希望我做什么?
言归正传,海总闭了闭眼睛,安抚了下内心的情绪,再睁开时,冷戾又阴鸷,他望着顾念,直言道,天有不测风云,我这个弟弟呢?前几天刚出了车祸,现在情况也不是很乐观。
他迈步走向顾念,高大的身形站在她近旁,俯身,两手撑在她身侧的沙发上,一瞬不瞬的睨着她,所以,我想安排他来你的中心医院,由你亲自接诊治疗,我的意思,顾总应该明白吧?
顾念冷冷的望着他,清淡的眸色无波,你想让我在他药上动手脚,从而铲除这个威胁,或者,更准确来说,让这个威胁,彻底消失,我说的对吗?
海总笑了,看来,和明白人打交道就是方便。
顾念想了想,一口应下,我知道了,没问题。
海总微愣了下,没想到她能应允的如此痛快,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就这么简单?
顾念轻微挑眉,不然呢?
她冷然浅笑,余光越过男人,看去了一旁,若是放任不管,任由你弟弟取代坐上了你的位置,他又没有遗传家族疾病,还会和我继续合作吗?
顿了下,顾念再看向男人的目光,犀利又锋锐,轻眯了眯,海总,我们都是生意人,在商言商,无利不起早的道理,你我都懂。
这些回答,显然打消了海总心中的顾虑。
他满意的望着顾念,笑了笑,俯身凑向她容颜,你果然深得我心!
顾念轻笑着,伸手拨开了男人的俊颜,起身从他身边避开,从包包里拿出张名片,递给了男人,这是我秘书的电话和联系方式,稍后你送令弟过来时,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海总接过名片,幽深的目光再睨向她,帮我这么大一个忙,不想得到点什么吗?
顾念漠然的面上没什么反应,就当你欠了我一个人情吧!有一天我需要时,海总再帮我就好了。
海总垂眸笑了,这个女人,拿捏精准无误,方式方法进退得体,太聪明,也太机智。
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顾念道了句,便拿着包包转身出了包厢。
她喝了不少酒,此时酒力上涌,身体也有些飘忽不定,每走一步,都恍若踩在云端,脚下无力的像踩着棉花。
顾念扶着墙定了定神,挪动步子,去了卫生间。
站在水池旁,拧开了水龙头。
哗哗的水柱冰冷,打湿了双手,凉爽之感,遍及全身,她闭了闭眼睛,倏然,耳畔一道低冷的男声,瞬时划来。
一直觉得你聪明,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顾念纤瘦的身形微怔,没急着回身,通过镜面看到了后方出现的男人,一身深色西装,清隽又优雅,俊逸的面庞沉冷,就连眸线,也阴鸷的如刀如箭,似要将她洞穿。
帝长川迈动步伐,一步一步来到她身后,颀长的身形笼罩而下,周身携带的冷戾,也渐渐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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