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绫子是她最喜欢的鹅黄色,绑在手上不像束缚,倒像是给她编了一条装饰物。
而这装饰物的另一头,在路之遥的手腕上。
他固执地想要用这个将他们两人连接起来,可自己又离她有半臂的距离,不再往前靠近一步……
这其间的矛盾李弱水暂时还没想通。
“你怎么了?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想不通就问,对待路之遥不需要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直接问是最有效的方法。
路之遥原本正弯身为她系着蚕丝扣,听到她的问话时抬起了眼看她。
他的眼尾微微上翘,平视或仰视时还看不大出来,但现在俯视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翘起的眼尾拉低了他眼里的柔和,反倒莫名地带了一分攻击性和好几分她说不出的感情。
没等他回话,李弱水低头吻了他一下。
“我不问你了,现在高兴些了吗?”
“……嗯。”路之遥系好扣,轻轻应了一声,带着她走到梳妆台前。
“我帮你梳头。”
李弱水看着镜子里的他,唇角忍不住弯了起来,清亮的笑声从口中逸出。
“好,既然是你梳的,不管今天梳成什么样我都留着。”
路之遥的指尖轻柔地理好她的头发,偶尔看看镜子里的她,手法有些生疏,但梳得竟然还算可以,
“这么厉害,不会是偷偷练过了吧。”
李弱水只是想鼓励夸奖他一下,哪成想真的得到了他的回答。
“晚上练的。”
他最近晚上都不怎么睡得着,无事可干,就只好练练这些。
李弱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开口。
“我的床永远为你留一个位置,晚上想来就来吧,不要忍着。”
路之遥轻笑一声,将簪子插到她发中。
“那就今晚吧。”
李弱水点点头,这一半其实是为了他的自制力而点头称赞,她确实没想到他可以撑到现在。
李弱水绑着左手,路之遥绑着右手,两人用完早饭后便到了院子里,那里堆着不少花盆。
……
她早上醒来,房里已经放好了冰砖,而且看冰砖下堆积的水,应该放了不少时间。
而院子里的花,昨天下午还没有,现在就全都堆在了这里。
也不知路之遥到底是睡了多短的时间。
李弱水转头看他,语气和不再像今早那样开玩笑,她的神色看起来也很认真。
“不管你怎么想的,今晚和以后一定要跟我睡。”
路之遥以往非常浅眠,一点风吹草动就能醒,睡眠其实不足,但和她在一起后就好了很多,还会和她一起赖床。
她好不容易纠正过来的饮食和睡眠,总不能在这几天就毁了。
路之遥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笑道:“好。”
“这才对。”
李弱水笑逐颜开,转身去看花盆里的花,打算将他们移栽到院子里。
虽然白轻轻人不怎么样,但品味真的和她很合,她也喜欢那种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的感觉。
“这个葡萄藤插进土里就好,养得好明年就能吃葡萄了。
你常去茶馆听书,有没有听过这个传说,七夕躲在葡萄藤下,就能听见牛郎织女说话。”
“还有栀子花,摘一些晒干来泡茶也很香。”
“现在栽一棵梅树,冬天说不定还能结梅子泡酒喝,那我们一年四季不仅有花,还有吃的了。”
李弱水一样一样地点过,嘴里说个不停,似乎她说的这些美好的场景很快就会出现在院子里。
两人之间连着一条鹅黄色的绫布,她去哪,他就去哪,她看花,他看她。
路之遥柔和的视线落到她身上,那眼神,似乎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心情悸动,他伸手按着指尖的伤口,强迫自己的心绪宁静下来。
虽然口头上说着是要囚着李弱水,可现在被牵着的还是路之遥。
这束缚的绫子依旧缠在他心上,谁也无法解开。
他看着李弱水的背影,咬着舌尖将汹涌的情意压在心里,将快要泄出的爱意锁在眼中。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切都只化为一句话,滚过他的舌尖,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李弱水抬着一盆还未结苞的白昙到他身前,目带惊喜。
“我有预感,我养出的白昙一定和你腰后那个一样。
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再想到白轻轻了,那朵花不是送给楚宣的,是送给你自己的!”
路之遥垂眸看她,笑得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她似乎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发现。
可他知道,他心底有一个地方在呐喊,在扭曲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却又不敢将其说出口。
“你想种在哪里?”
李弱水转头看向其他地方,还是将花放了下去。
“昙花难养,暂时先种在花盆里,等我准备好了再移栽它。”
“好。”
手臂和背部被银丝割伤的地方依旧渗着血,带来的疼痛感细密又绵长。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口,它们很快愈合,可轻轻一动却又能慢慢裂开,再透出点点血珠。
他似乎每一日都会更爱她一些,想要抚平波动的心绪,唯有靠这些细小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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