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白言希只所以会看中这间房子,也有这架钢琴的原因。这间公寓的钢琴,和白家的那一架,一模一样。
在听见秦子诺在琴房的时候,白言希稍微的讶异了一下,愣了几秒之后,便缓缓的点了点头,抬脚往那间房间走去。
刚刚靠近,白言希便听到门缝里有零零散散的琴音飘出来。
白言希还清晰的记得,自己钢琴的启蒙老师,是自己的母亲。
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只要每次有小脾气,她的母亲就会来到楼上的琴房,一遍一遍的自己弹钢琴曲听。而每一次,她躁动的情绪,也会被安抚下来。
白言希记忆尤深,白家那架钢琴摆在窗边,自己的母亲,最喜欢在午后坐在那里,钢琴上放着盆生机勃然的小盆栽,有着音乐的浇灌,似乎不需要精心打理便能成长的很好。
那些时候,阳光总喜欢穿透过玻璃窗,照在盆栽的叶子上,洒在母亲的身上。
钢琴在她的手里,黑白琴键发出的音符,就能拼凑成一首优美动听的曲子。那个时候的她,只觉得一切都很神奇。
时隔多年,一直到现在,自己还能看到母亲重新坐在钢琴前,单手在钢琴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虽然看似零散,但还是能依稀还听得出旋律。
那是,小星星!
那是母亲教她弹的第一首曲子!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白言希不自觉的跟着秦子诺单手指尖零散敲击出来的旋律,在心里跟着哼唱出来,一直到她将一首曲子弹完。
“来了。”
“嗯。妈,对不起,昨晚我没有跟你说……”白言希想,自己的母亲,昨晚应该也有在担心自己的吧!
“没事,我听说了,你不用解释。唐易山那边,都还好吗?”
白言希点点头。
“嗯,易山说情况还算乐观。”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秦子诺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慎重。
“妈,你怎么了?”
突然,「噔」地一声,低沉沉闷的琴音,瞬间将房间里的温暖拉低了几度。
“确定就是唐易山了吗?白言希,你确定这一辈子你都不会后悔了吗?”
这是秦子诺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了她的名字,连同她的神情和口气都郑重地像是要听她坚决的说出自己的誓言。
“以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后悔过喜欢上唐易山这个人。”
秦子诺问的严肃,但是白言希回答的更加果决。
秦子诺最后的千言万语,都在此时哑然了,深深地看着她,最后再闭上眼睛。
再问又能改变什么呢?曾经也有人问过自己千万遍,到头来,呵!
早在秦子诺再见到白言希的第一面,她便看得出来,自己的女儿对这个男人是认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更别提,她现在肚子怀了一个,客厅还有一个呢!
“言希,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有自己的主见的人,当年的我,也跟你一样,觉得自己的选择都是对的,觉得自己的选择不会后悔。
可等我活到现在,我才发现,我一直觉得自己看透了所有的事情,然而却不是这样的。现在的妈妈,无法帮你去辨别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被托付……”
她秦子诺在可以在任何事情上,都可以毫不畏惧的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但是却唯独在感情,在男人身上,这似乎是她这辈子唯一琢磨不透的存在……
也许这就是老天在给了她所有之后,再重重的给她封死的那扇窗。
其实,秦子诺今天会提这件事,也并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自己女儿的挣扎和纠结,她是一直都看在眼里的。
在见到他们陷入僵局的时候,秦子诺给他们推了一把,但是他们两个之间发展的却超乎自己想象中的快。
这个时候,秦子诺便觉得,自己需要出来,给自己的「傻女儿」敲一下警钟了。
“妈,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和易山之间,到底算是怎么回事。我爱他,他爱我,这些事情,我们彼此之间早就已经是确定下来的了。
但是,在隐隐约约之中,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每一次我想要像之前一样回应他,但是心中的那一点异样就会将我再重重的拽回来。”
白言希坐到了秦子诺的身边,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轻轻的说。
“感情这东西,很难以描述,有些时候,哪怕是心心相印人,都没有办法走到最后,而反而,并没有感情基础存在的两个人,却能以一种诡异的平衡,相处一辈子。
永远不要仗着一个人喜欢你,爱你就失去真实的自己。相互打磨固然是重要,但是改变自己的原始形状去迎合对方的棱角,就是蠢不可及的事情。你该把刚才的话,告诉他。而不是让他察觉出来后自行猜测。”
房间里,又恢复了沉静,只留下阳光下的尘埃,还在欢快的舞动着。
唐易山在白言希走后,确确实实是离开了唐家,但是却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样,是回唐氏。
车子驶过了闹市,驶过了荒芜的野外,来到了一间外表疑似古代的形事大堂一样的建筑中。
斑驳的痕迹,在这间建筑上,随处可见。可想而知,这间建筑的存在岁月,也许已经到了可以被保护起来的程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