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博来得很快,给梁莫了张卡,她爸爸办的。梁莫苦笑,又多一张卡。
梁莫跟彭博年龄相差十几岁,好在梁莫不小孩子,两人还算投契。梁莫话不多,对着彭博却常常能聊上几句,也不避讳什么。
“犒劳你送钱来救我命,我请你吃虾。”梁莫拉彭博去了校门外的小馆子,麻辣田螺和口味虾做的一绝。
彭博辣得眼泪直流,喝下杯酒问:“这红鲜鲜的,比川菜都辣。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辣?”
梁莫眼一眯,边剥虾边说:“以前,都依着我爸爸。他半点都沾不得辣。”
彭博扬起半边嘴角,似真似假地笑道:“梁先生那是不食人间烟火。”
梁莫斜斜看彭博一眼,“我爸爸是个人。”
彭博大笑,“是,是,是……”
之后彭博就没再提梁晏兮,两个人吃喝到半夜,梁莫滴酒未沾,彭博恁是酒量好也有点醉意。
“你住哪?”梁莫问,不太确定彭博是真没醉还是装的。
“还没定酒店呢!”彭博身子歪了歪,“我可没喝醉,脚踩滑了。”
梁莫白他一眼,拦车去了。算了,她还是做回好人,送他一程。好歹彭博也救过她几回,开家长会一次,收留她一次,这次又送钱来给她,都比的上叁救姻缘了。
去酒店开房时,前台小姐把他们看了又看,把彭博的身份证对了又对,还问他们是什么关系。彭博咧嘴一笑,豪气万丈,“我是她舅舅!”前台小姐就被震住,火速开了房。
梁莫本来要回学校,彭博说太晚了不放心,于是又豪气万丈说,我付钱,给外甥女也开一间!
梁莫想,不用睡那张两米高,一米宽的床,住酒店正好。于是也就同意了。
第二天彭博送梁莫回学校,就走了。梁莫进寝室,杜婉含笑从阳台过来问:“就是那个人?”
梁莫愣了愣,明白过来,笑了,“不是他。”
杜婉也笑,“看着也不像,大你好多的样子。”
梁莫没说什么,彭博看着也就大她几岁的样子,她爸爸跟她却是差着二十二岁。
一学期过了大半,梁晏兮都没主动打过电话。梁莫也沉着气,不联系她爸爸。元旦快到时,学校有个晚会,全体新生都会参加。班上准备着出节目,梁莫被迫也参加了。本来是个小合唱,但班上的人都不是专业的,练了许久还是唱得乱七八糟的。
班长是个高个子男生,叫张宁生,上课时常坐梁莫身边。他提议干脆不要合唱,让梁莫出个节目。梁莫开始拒绝了,后来架不住他老来烦她,就答应了,本来是想拉小提琴,但琴没带,加上一年多没拉,手也有些生,于是就挑首老歌唱《SomewhereOverTheRainbow》
算算日子,梁莫发现元旦居然就是她的农历生日。改了主意,给她爸爸打电话。
“元旦来学校看我吧。”梁莫其实是个记仇的人,一边恨得牙痒痒,一边天高云淡跟她爸爸撒娇。
“莫莫,眼看就放寒假了,爸爸还是不去了。”
“元旦过不过不重要,我十八岁生日,你总该陪我过吧。”
“……”
“从小到大,我生日,妈妈没记住过,你也记不住……”
“我没忘,莫莫……”
“我也就过这么一个生日而已……你宁愿闲在家里,也不愿意陪我过生日。”
“莫莫,那爸爸来就是了。你要什么礼物?”
“你看着买吧,人来就好。”
梁晏兮来的时候,梁莫正在彩排。梁晏兮在梁莫寝室等了许久,梁莫一直没回来,说是走不开。
王莹热情招呼着,“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看晚会吧!今晚还有梁莫的节目呢!”
晚会七点半就开始,梁晏兮只好跟着杜婉王莹她们去礼堂,王莹本来要梁晏兮去前面坐,梁晏兮拒绝了,在最后排坐下。
梁莫的节目在中间,前面有几个舞蹈、相声,还有一个武术节目,算是热场。
梁晏兮看着学生生涩又有趣的表演,很是投入。
这时,主持人报幕,“接下来,请欣赏广电5班的梁莫给大家带来的《SomewhereOverTheRainbow》”
音乐响起,并不是那首曲子。梁莫一身红色抹胸短裙,头发随意散在后面,灯光下,莹白的肌肤更是显眼。
梁莫扫视一圈,看到王莹和杜婉身边并没有梁晏兮,最后眼光落在最后面,缓缓开唱。
“你是一间美术馆你的脸谁来看你都不能管随便我左顾右盼不耐烦我也要看爱你是我的习惯不管你未来怎么办不能偿还不用交换……你喜欢不如我喜欢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左等右等你爱我不如我爱你不为谁带来什么麻烦我悲伤不等于你悲伤那么简单就把这情歌乱弹你来听我来唱……”
王菲的《你喜欢不如我喜欢》,字字缠缠绵绵,句句是爱,是不能改变的执着。梁晏兮呆呆看着台上的梁莫,耀眼,青春,美丽,眼神执着盯着他,字字句句都冲着他,涌入耳朵,沁入心底,犹如一张密网,受不住,逃不开。
梁晏兮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气,直憋得他无法呼吸,脑子缺氧,像是被一枪击中,濒临死亡,无法动弹。
这时,有人上台献花,梁晏兮恍惚认得是梁莫的那个同学。总算缓过来,立马起身要朝外走。
“站住!”梁莫见她爸爸要走,急急喊出来,匆匆说了句“抱歉”,然后下了台,从后台跑出去。台下轰然大乱,秦宋苦笑着下了台,主持人出来圆场,急忙上下一个节目。
梁莫跑到礼堂前面,找了一遍,不见她爸爸人。本来没想这么做,可她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重不得,轻不得,要她怎么办。终究是选了个烂俗的方法,告诉他,可他却逃得远远的。
如今冬至都过了,梁莫穿着露背的短裙,忍着寒冷,想着讨好他,现在却是再也忍不住牙关相扣,冷地发抖。梁莫心里委屈得不行,却还是忍着眼泪,打电话给她爸爸。
小夜曲的铃声在身后响起,那是她爸爸的铃声。梁莫急急转身,她爸爸就站在大厅拐角的阶梯旁,高瘦颀长的身影隐没的黑暗中。
梁莫缓缓叫:“爸爸……”
黑影动了动了,还是走过来,脱了大衣给梁莫穿上。梁莫吸吸鼻子,在她爸爸怀里仰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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