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屹冬连连点头,正想附和,却又听到俞庄嵁说:“不过,她这人不记仇,我跟她不一样。”
“啥意思?昆城不是已经被你……”
“瞿榕溪呢?有消息吗?”
“下面的人还在查,暂时没查到。”
俞庄嵁望着他,不大痛快地应了声:“哦。”
“就算查到了,我也会派别人去处理,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再说。出院之后呢,多见见朋友,千万不要再胡思乱想,我也一把年纪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将来下去怎么跟你爹交代?”
“放心。”俞庄嵁冲沙发上的人挤了个笑,又拿起了书。
俞屹冬知道他这是在赶客了,起身道:“电脑在箱子里,你别盯着屏幕看太久,伤神。学校那边也不用太上心,咱不差那么个学位。”
“学校上网课了,我能应付。”
“行,那你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多和朋友聊聊天,别老自己闷着,啊?”
俞庄嵁点头,朝他挥了挥手。待门再次合上,他脸上的表情便消散一空。
2
季归豫整日想着张罗的会面,直到四月中旬方才成形。何如雎因为家里给她安排的工作而缺席,因此便只有季归豫、关宜同和俞庄嵁三个人。何如雎请假的理由并不令人信服,但季、关二人都因此松了口气——至少这局不至于令人尴尬。
地点就定在俞庄嵁的家里。季归豫顺路载了关宜同,车开到俞庄嵁家楼下季归豫便纳闷:“怎么庄嵁家还挺简朴?这小区虽然说也算是别墅区吧,可也太老旧了点儿。”
关宜同解开安全带瞥他一眼:“说不定是因为人家富得早,而且这种房子得看内部装潢,别有洞天也不一定啊。”
季归豫恍然大悟般点头,开开心心地提着酒往里走,大门像是特意没锁,二人轻易就推门而入。
可屋内的陈设再如何经他们脑中的滤镜美化也过分陈旧了——整体装修就是千禧年刚过去时的豪华老房典型风格,偏黄的大理石、红棕色调家具,过时的豪宅风。
二人面面相觑,觉得多少有些古怪。
“哎,这女孩是谁啊?庄嵁还有姐姐么?”关宜同兜了一小圈,在餐边柜上的相框里发现了一张标着数码相机时期、有些年代感的照片。一女一男两个小孩,高一点的女孩大咧咧叉着腰,男孩扭捏地比着剪刀手,五官里隐约可以辨认出是庄嵁。
季归豫走到她边上跟着看了一眼:“没听说过他有兄弟姐妹,可能是亲戚或者童年玩伴?”
“我怎么觉得这女孩好像也有点眼熟?”
“像谁?”
关宜同细想一番,突然认真地翻阅起了手机相册,愣是从密密麻麻的几千张照片里找到了段视频。
“像她。”
季归豫看着视频里相伴而行的俞庄嵁和介舒:“嚯,你记性也太好了。嗯……是有点像。你怎么这么能记人脸啊?我都记不清了。”
关宜同犹豫着收起手机,正想开口,却被俞庄嵁的声音打断了。
“路上堵么?”
她循声回头,不过几个月没见,竟莫名觉得俞庄嵁十分陌生。若非要说外貌上具体的变化,那大概只是头发剃短、人瘦了、气色不太好,但她直观感觉眼前这整个人的精气神和以前的大不相同了。
季归豫显然也有同感,对着俞庄嵁愣了好几秒,才答不对题道:“庄嵁,你病了?”
这问法过于直接,关宜同不禁斜睨季归豫一眼,又兜话道:“好像气色不太好?写论文熬夜了?”
俞庄嵁低头揉了揉后脑勺,笑道:“这么明显吗?不上学作息不规律,日夜颠倒,正常的。”
“你论文该不会已经写完了吧?”季归豫开口,分贝猛地提高。
“导师说再改一改就行。”
“我靠,没心情吃饭了,我写完开题报告之后还一个字都没写!”
关宜同嗤笑:“那您也是够自信!要不……找我们工作室帮忙?给你打折好了。”
“几折?”
关宜同报了个数字,季归豫便翻白眼:“那钱我还不如省下来买鞋呢,拉倒吧!”
“坐吧,做饭的阿姨回去了,我点了火锅外卖。”俞庄嵁给二人拉开笨重的餐椅,自己则走进厨房端了两杯水出来。
季归豫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哎庄嵁,你之后还去英国么?十二月的毕业典礼怎么办?”
“不去了。以后应该都不会去了。”
“别这么悲观啊,说不定用不了多久疫情就under control了,咱们还没玩遍欧洲呢。”
俞庄嵁没接话,直接转移了话题:“陈辛觉回来了吗?”
关宜同敏锐捕捉到了他那一二秒的沉默,但也只当他是居家太久而态度消极,答:“他哪儿舍得买那么贵的机票?还在那儿呆着呢,打工的店都倒闭了,现在仅有的收入就是代写论文。”
“噢,”俞庄嵁细想,“他家里的事儿解决了么?”
关宜同点头:“解决啦,你不是让他不用还钱了么?大善人。你们这样不亏本?”
“亏大了啊,但是有人替他求情,没办法。”
关宜同回忆起此前与陈辛觉的某次讨论,她记得陈辛觉说要找人去求情,那人应该是介舒。
季归豫并不清楚这一段,便傻兮兮地问:“谁啊?能让你给这么大面子?我认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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