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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能不能别跟我烦这件事儿?我就回家,哪儿都不去!”憋了一天的身心之怨气一股脑爆发,介舒最后吼了一句,爽快感却也只存在了那么几秒。
    紧接着她变得更加郁闷——周围散落的同学及家长们纷纷回头,刚才还理直气壮的臭小孩虽然还是笔直地站在那儿,肩膀和头却都耷拉着,淋了雨的小狗化成人形大概就是这样。
    在大庭广众之下怒吼确实有些失态,损害了临近青春期小男孩的自尊心也确实不恰当。
    可惜介舒彼时正值青春期尾端,而且还是最容易发疯的高考生。
    解决问题的方法以瞬间引火爆发和消音逃避现实为主。
    俞屹冬正听着广播里的都市传说打瞌睡,车玻璃突如其来的敲击声将他结实吓了一跳,抬起头定神一看,介舒正黑着脸立在窗外,校服、黑发、阴沉的表情,足够拼凑恐怖。
    他刚一打开车窗,外面便扔进来一句:“俞叔,我自己回家,明天也不用接我。”
    “啊?怎么啦?”问出的话没人回答,那个纤细的身影下一秒便飘飘忽忽地往夜色里狂奔,负有接送使命的人自然是着急的,连忙推开车门想去追,却又发现车后边庄嵁正呆立着,眼睛一挪不挪地盯着那个远去的背影。
    虽然也怕丢了介舒,但更怕丢了大老板的儿子,俞屹冬思量再三还是选择看好庄嵁,只问他:“姐姐怎么回事儿啊?”
    “我不知道……可能讲错话了……”他出神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直到觉得自己的子宫再经不起震荡时,介舒才停下了脚步,俯身撑着膝盖气喘吁吁,任由汗珠从额角、眉心滚落。调整完呼吸再直起身时,她突然就不理解自己在生什么气了。而且更现实的问题是……她家住很远,是庄嵁家距离这里两倍不止……
    考虑到时间成本及绕着她小腿和手臂的蚊群,加之第二天还有课,她决定还是去庄嵁家凑活一晚,怕弄脏床单就用两个卫生巾……倒也不是完全解决不了的问题,刚才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眼下打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她却实在是放不下脸面。
    那就步行吧,到了庄家先输密码进院子大门,然后从后面的玻璃窗进去,溜到客房睡一晚。反正那么多层楼,庄嵁又怕黑,自己在家的时候晚上基本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会出来。早上再趁他醒来之前迅速离开,悄无声息,一切太平,不丢面儿。
    她按照计划特意慢悠悠地逛到庄家,想在庄嵁进了房间之后再潜入宅院,然而进了院子却发现他房间那扇窗户还一片漆黑——开车怎么也不可能比她慢啊。没有时间想太多,她急赶慢赶地在客房浴室洗了个澡,又掐着时间熄灭了所有灯光,躲在窗帘后面确认庄嵁的行踪。
    这时候手机一阵响动,她接起来一看并不如以往是庄嵁,而是俞叔。
    “小予,你在哪里?”
    “我……我回家了啊。”
    “这么快?”
    “打车回的。”她瞎说的,珍贵的零花钱哪能用在这种地方。
    “你怎么不开灯?”
    “……我躺下来准备睡了,太累了。”
    “哦,那行,那明早……”
    她立即接话:“我自己打车去,俞叔你早上多睡会儿吧,不用接我。”
    “好的,那你有变化提前告诉我,好好睡吧。”
    “嗯,好的,晚安。”
    挂了电话,介舒只觉得更下不来台,喃喃道:“什么嘛……还特意去跑一趟……也不嫌麻烦……”
    等了良久楼下才有开门声,介舒缩在窗边,看着俞叔照例把庄嵁送进了大门,站在楼底下抬着头等了一阵才离开,这就意味着楼上庄嵁房间的灯已经亮了。
    下层安全!
    介舒在心底咆哮一声,翻滚着正想爬上大床,楼板却突然有脚步震动,且这动静愈来愈近,反常到她很难不怀疑这家门进了贼。惊惶中她转了方向,抱着为了应对突发状况而提前理好的背包飞快躲进了衣柜。
    透过衣柜门缝,她摸黑看见庄嵁快步冲到床边打开台灯,待到屋内有了亮光时似乎才舒了一口气,坐在床沿背对她静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掀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躺下,又盖上被子,朝天躺了一会儿。接着,介舒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在衣柜里化作了滚烫的焦炭。
    只见庄嵁侧过身体,一点点将鼻息埋进枕头里,贪婪而深刻地呼吸着——就像捧着个氧气罐子。
    令介舒内心震动的外围事实是……这虽然名义上是一间客房,但准确说起来……
    是只招待她一个人的客房。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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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橙色的温暖底光之下,斑斓灯条沿着木质天花板星光闪烁,半露天的俱乐部在夏日巴厘岛或许颇有气氛,但在极端阴冷的此时此地未免有些令人心寒——矗在吧台桌边的柱状火炉尽管在努力燃焰发热,仍挡不住腥咸海风所刮来的凉意。
    介舒在高脚凳上咬牙控制着自己打冷颤的频率,将脖子缩在衣领里环视四周,并不惊讶地意识到:周围三两聚集的人群似乎和她的生理体征全然不同,方圆几里之内大概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冷,隔壁的黑人女孩短裤下面露出一截长腿,手里还握着冰杯。
    她看了一眼隔壁桌面上排成两列的冰扎啤,胃也跟着猛然一缩,双手握上摆在自己面前的热红酒杯,没忍住又打了个冷噤,还伴随着一声喷嚏。如此难受的体感之下,强烈的油炸气味又钻进了她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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