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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琵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是奥地利最优秀的乐团。
    钟应待在维也纳,每天翻开乐报,都能感受到这个国度对音乐的认真和热情。
    “最优秀”的Top 1称号,竟然不仅仅是艺术乐团的痛点,还是音乐协会、音乐学院轮番上阵讨论的热点。
    他们在报纸上,根据弗利斯自行敲定奥地利音乐王座的行为,学术的讨论商人是否在用金钱腐蚀艺术,用金钱潜移默化高贵的音乐。
    每一天,钟应都能在报纸上看到连续剧的高潮迭起,感受维也纳热闹的人文气息。
    他无数次看到熟悉的乐评人,逐个列出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的优劣,认认真真的评选着心目中“最优秀”。
    暗潮汹涌的一场混战,再也没有人关心什么琵琶。
    都在争论“高贵的音乐究竟由谁来评判”。
    钟应思考片刻,问道:“师父,我去跟弗利斯谈谈?”
    “怎么谈?”樊成云完全不赞同,“现在他好像一个柴火垛,你敢去找他,他就敢拿你点火。”
    师父说得有道理,就凭乐报上唇枪舌剑的明争暗夺,他都能感受到背后的推波助澜,不断挑起音乐人的关注,并且愈演愈烈。
    恐怕弗利斯功不可没。
    他想了想,又悄悄说:“那我们去找维也纳之春?”
    “哈哈。”樊成云满脸写着纵容,赞许着小朋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去吧,你想被莎拉逮着数落教育的话,去吧,我不阻止你。”
    钟应想了想,还是算了算了。
    莎拉已经为了一个头衔,愤怒得集结大军,要讨伐维也纳之春,来场音乐家和音乐家的决斗了。
    他敢投靠维也纳之春,绝对会被莎拉当做叛徒,承受艺术乐团全体的谴责。
    终于,乐报连载艺术乐团和维也纳之春的恩怨情仇一周后,莎拉带回来了好消息。
    “在音乐协会强烈要求下,弗利斯终于妥协了。”
    莎拉仿佛打完一场胜仗,浑身散发着战争女神的光辉。
    “他希望我们和维也纳之春公平争取参与纪念音乐会的机会,以自己的特长,为死难者谱写琵琶为主角的纪念曲。”
    一把琵琶,决定了一场纪念会。
    等到音乐协会评出了最适合毛特豪森集中营解放纪念日的曲目,再来确定唐代琵琶最适合的演奏者。
    明明与西方音乐毫不相关的乐器,顿时成为了两大乐团争夺目标。
    莎拉眼睛放光,握住了樊成云的双手。
    “即使不为了木兰琵琶,我们也要拿出最好的表演。”
    音乐人的名誉之战,绝不会轻易妥协,“樊大师,您明白我的意思吧!”
    樊成云默默抚下对方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然后转身把钟应推到了前面。
    “我对琵琶一窍不通,让我的徒弟想想办法。”
    莎拉对樊成云的信任,立刻变成了对钟应的期待。
    “你一定可以给我们带来最完美的曲目!”
    钟应:……
    钟应确实会琵琶。
    他会的是遗音雅社全部的乐器,也会遗音雅社有记载的乐谱,还有现代流行的五线谱,以及最基本的西方交响乐知识。
    但他不会编曲,更不会指挥着整个乐团,去完成一场事关荣誉的演奏。
    然而,莎拉不管。
    她认真的说道:“因为这次音乐协会定下了主题:用琵琶纪念死难者。”
    “无论是我们,还是维也纳之春,都没有和琵琶合奏的经验,所以我们需要融入中国民乐的特点,谱写适合纪念死难者的乐曲。小应,毛特豪森集中营同样有中国人遇难,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同胞,奏响来自中国的乐曲吗?”
    钟应压力极大。
    他不仅要捡起疏于练习的琵琶,还要肩负起作曲重任。
    76周年纪念还有一个多月,钟应作曲经验一片空白,可是莎拉无比信任他。
    因为,樊成云信任自己的徒弟,莎拉信任樊成云。
    作曲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太难了。
    钟应不得不大量查阅关于毛特豪森集中营的资料,对他而言尤为陌生的残酷历史,随着书页冲击着他的神经。
    那把可能属于郑婉清的木兰琵琶,成为了他关心犹太人命运的动力。
    但是渐渐的,他饱受了悲惨历史与人性丑恶的折磨,思绪里想到的不再只是琵琶。
    改造为纪念馆的毛特豪森,记录着纳粹的罪行。
    而这罪行不仅仅是对犹太人犯下的,也是对无家可归者以及至少五名中国人犯下的。
    纪念碑上记录的中国人,却连名字、性别都无法完全确定,更谈不上家属、故乡、身世经历。
    这也恰恰表明,他们也许并不是全部的中国死难者。
    钟应懂得苦难深重的历史,他的灵魂与毛特豪森的死难者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以至于梦境里都是硝烟炮火、哭泣悲鸣,彻夜难眠。
    他翻身起来,窗外天光大亮,脑海里回荡着清晰的旋律。
    给他一张琴、一把琵琶,他都能完整的演奏出来,可是,这不代表他能准确的谱写自己不懂的钢琴、小提琴的曲子。
    空白的五线谱,一摞一摞的堆在桌上。
    莎拉甚至承诺,无论钟应想怎么配器,都能为他找来优秀的演奏者,符合他的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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