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难道不是你怕我现在就带你去开房？所以让你弟弟跟着我么？”
    但习惯把自己伪装成刺猬的韩修远，对这样尖锐的话语异常敏感，“你什么意思？你是有什么不满吗？”
    方君浩踩住刹车，按下双闪，在马路中央把车停下，认真道：“我们真的在交往吗？”
    韩修远笑了，不是什么带着好信号的笑。
    “真是可笑。方董事长认为什么才是交往呢？让我对你卑躬屈膝？让我一言一行地凑着你？抱歉，我做不到。”
    方君浩捏住方向盘，把蛮力抓握在圆环上，“我有让你对我卑躬屈膝么？我有让你一言一行都要凑着我吗？是你亲口答应了跟我交往，我作为你的男朋友，难道连一句软话也不能听你说么？”
    韩修远捏着安全带，“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又为什么要道歉呢？”
    “我并没有让你道歉。软话在你心里，就是道歉么？”
    韩修远回避了这个话题，他生性倔强、要强、不愿意认输，但其实都是伪装的，在他内心深处，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他就像个刺猬一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我不想再争论下去，答应跟你交往的人是我，我不会食言。你提出要约会的请求，我全都答应了，没有迟到、也没有借故推辞。如果你还有什么不满，请你直说。”
    像官方说明书一样冷硬的话语，让方君浩也不免为之伤感，许久，他像是放弃了某样重要的东西，比如尊严，柔声询问道：“那为什么每次约会，你都穿着工作装？是没有可以约会的衣服吗？”
    听到方君浩语气变得婉转，韩修远松了口气，但他并没有改变他敏感纤细、又脆弱的玻璃心。
    一句普通的话，在韩修远耳朵里，却别扭成了“你是没有吸引Alpha的衣服吗？”
    遂倔强道：“不存在那种东西。”
    方君浩转动方向盘，踩动油门，“那好，我给你买。”
    夜间八点多的奢侈品商场，已经有些人影阑珊，柜员们都在等待下班。
    方君浩拉着韩修远随意走进一家店，瞄了一眼货架，把上面的衣服一件件扔地上。
    柜员们吓了一跳，纷纷过来阻止，“先生，您这是……”
    “拿他的号，全都包起来。从里到外都要，现在立刻给他换。”
    方君浩刚要把钱包拿出来，韩修远抢先一步把卡扔柜台上。
    两人对视，韩修远红着眼眶说：“方董事长有些过于自说自话了吧，你把我当什么？你包养的情妇？会因为你买昂贵的礼物而欢欣鼓舞？不用了，这些东西，我都买得起。”
    方君浩气得笑了，“我并没有那么想。”
    柜员们被这架势吓懵了，一个柜姐看着桌上两张黑卡，鼓起勇气道：“那……你们是想买，什么样的款式呢？”
    韩修远斩钉截铁道：“中性色的衣服。”
    “中性色？”方君浩不可思议道：“你是要做一朵云？还是要做一缕烟？还是说你要去参加别人的葬礼，缺这一身黑色的衣服？”
    “我不想做云，也不想做烟，更不缺这身衣服去参加葬礼。我喜欢中性色，不行么？”
    方君浩气得转过身，他这一生里，没有其他人会让他这么生气。
    或者说，没有其他人，会让他愿意去这样生气。
    眼尖的柜员已经把所有扔在地上的衣服打包，开了收据。
    这两个人不缺钱，又在吵架，不管什么样的衣服，最后一定会有人付款。
    带着这样的想法，柜员们把店里所有中性色的衣服都拿了出来。
    “让他试一下。”
    “不用试了，我回家会穿。”
    方君浩表情都失控了，“回家穿？你就不能穿给我看么？”说完，生气地拽住韩修远的手，拿了一包衣服带着他去了试衣间。
    窄小的试衣间内，方君浩把韩修远围在墙角，“你不要忘了，你在和我交往。有哪个人出门约会的时候，会放着乱掉的头发，没有修的指甲，穿着一身工装呢？就算你把这当成任务，你完成其他任务的时候，也会这么漫不经心么？”
    韩修远听后一怔，他低头看自己的指甲，藏在背后。
    “我从没把跟你的交往当成交易，也不会逼你上床，可是……”方君浩用低沉却哀伤的语气说道：“哪怕是假的，你也不能给我走点心么？”
    方君浩后退两步，“你不喜欢就算了吧。不要买一堆废料，摆在家里占地方。”
    试衣间的帘子被拉上，韩修远坐在椅子上，紧咬双唇，眼泪却掉在衣服上。
    这下不能不买了。
    韩修远生平第一次思考到，自己是不是很差劲呢？
    是挺差劲的，他要是有弟弟一半会撒娇，事情又怎么会到了这种田地呢？
    另一边的马路牙子上，宋容还是在吐，韩承业拿着纯净水跟着蹲在一边，可怜巴巴道：“宋SIR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乱开车，还被拍了照，害你要扣分罚款。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宋容本想说教，但话都给韩承业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用纯净水漱口，又喝了两口清食管，不等他开口，就迎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宋SIR，我最喜欢你了，我好喜欢你，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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