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迟炀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是最后五分钟踩点到的。
他走到座位旁,看到凌琅草稿纸上做的背诵记号,显示出凌琅已经在教室里学习很久了。
他坐下,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课本,而是看了身边的人许久,低声道:“晚上没休息好,早上起太早会困的。”
凌琅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继续背下一个考点。
早自习结束后,教室很快就空了。
凌琅没去食堂吃早餐。
除了他以外,教室里还有七八个同学也在座位上没挪窝,争分夺秒地学习。他原本也想写会儿题的,但他好像真的被迟炀说中了,困意不知不觉就席卷了上来。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有太多乱糟糟的情绪,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不知过了多久,凌琅再度睁眼的时候,教室里已经人声鼎沸了。
他脸埋在臂弯里,看到一只大手捧着一袋包子从课桌底下伸了过来,整个人瞬间清醒。
他猛地直起身,有些慌乱地拿出下堂课的书。
一旁的迟炀伸着手等了一会儿,然后将包子喝豆浆放到了凌琅桌上。
凌琅不由自主地把手缩进了校服袖口,很明显地拒绝。
迟炀笑了笑:“不是说还能做朋友吗?”
凌琅缩在袖口的指尖一颤,最终还是伸了出来。
包子还热乎着,咬开,里面是豆沙馅的,但没吃出什么甜味,可能是今天早上做包子的师傅忘了加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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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凌荣江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出现过,老刘也没提过相关事宜。凌琅绷紧的心也逐渐放松了下来,尽管他绝对不会任由凌荣江摆布,出国留学,但他也不想和凌荣江再有过多的周旋。
几天后是三月月考,成绩出来,迟炀依旧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
凌琅也进步了不少,以他目前的文化课成绩,即便是不加上优异的美术专业分,也一样能考到一所非常好的大学。
考试排名这种事,有人进步就必然有人退步。
老刘在班会课上对月考成绩做总结的时候,就专门点名批评了秦野和林猛——
“同样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你们能不能学习一下你们后面两位?就算做不到人家那样相互促进,但至少不能共同退步吧!明天换座位的时候,你们两个别坐一起了。”
林猛哭丧着脸大喊:“不要啊刘老师!我会改过自新的!”
老刘不为所动:“我记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下课后,林猛转头过,对着迟炀和凌琅唉声叹气:“都怪你们太过强悍,才显得我和野哥很菜。”
凌琅闻言,没吭声,倒是迟炀笑了笑,讲了几句鼓励的话,好说歹说,把人给劝回去了。
迟炀看向凌琅,笑道:“我刚才看见一道挺有趣的题目,你想不想看看?”
凌琅头也不抬道:“我正在写题。”
言下之意是没空。
这时,侯思杰拿着数学试卷过来找凌琅问题目。
他前段时间打听到了连雪鹿的目标大学,所以下定决心要考她对面的那所。那所学校对于他现在的水平而言还有点遥远,所以他目前正在发愤图强,打算放手一搏。
迟炀看了眼正在解物理题的凌琅,道:“你可以去问数学课代表,我记得他也考了148分。”
迟炀坐在靠外侧的一边,侯思杰听凌琅给他讲题,势必要趴在迟炀的课桌上。凌琅记得迟炀不喜欢别人占用他的座位。
于是,凌琅看了迟炀一眼,站起身,对侯思杰道:“走,这里太挤了,去外面走廊讲。”
迟炀眼色蓦然暗淡了几分,也站了起来,扶着凌琅的肩膀把他压回了座位上:“你们就在这讲吧,我出去转转。”
侯思杰感激道:“炀哥你放心,我马上问完就走,不会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太久的!”
听到“二人世界”四个字,凌琅脊背微微发僵。
教室里的所有人,包括老师,依旧把他们当成关系最好的一对。
这些人不知道,他们其实刚刚经历了分手,目前正处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彼此的尴尬境地,因此还在随便开这样的玩笑,强行地将他们凑在一起。
倘若大家知道了真相,会不会也觉得尴尬?凌琅心想。
但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因为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这是一场由迟炀为他一个人所设计的、没有第三个人作证的恋爱,只要他们不说,就可以让它从没发生过。
第二天,迟炀没来上课。
课间活动的时候,进行了两月一度的座位调动。
大家可以按照成绩排名主动挑选座位,被禁止坐在一起的林猛和秦野除外。
凌琅这次的成绩在全班排名中上,很快就轮到了他选。
大家都以为他会继续选择最后一排的角落,毕竟那是他和迟炀的专座,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破天荒的挑了第一组的正中间。
那里采光最好,清晨的阳光永远最先照亮那张桌子,是搞学习的绝佳地方。
但即便是个很好的座位,他的隔壁也一直没人敢选,大家都条件反射地认为,他身边的位置永远属于迟炀,尽管迟炀这次并没有到场。
十分钟后,班上超过一半的人都选好了心仪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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