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城里卖头花的时候,看到那些去看电影的女青年,打扮得时髦些的,就是穿这种白色青年鞋,这鞋子比军绿色的胶鞋做得更漂亮,表面是雪白的布,下面是胶底,鞋子的形状修长又小巧,他第一次看到就觉得宋阮阮穿肯定好看。
看到这一大堆东西,宋阮阮目光闪了闪。
“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她问。
江海不在意地道:
“你不用管。钱挣来就是花的。”
然而,宋阮阮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变得高兴,反而下意识地微微蹙眉。
她如今不像才来那时候,对物价毫无概念。她已经明白,买东西不仅要钱,还得要票,因为票劵稀缺,所以这些东西的价格,往往比实际上供销社卖的贵出好几倍。
在宋阮阮心里,这些东西都不怎么好,委实不值那么多钱。
“我不反对你的话。但是江海,如果我们要做其他营生,钱就应该攒下来,而不是花在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上。现在还不到享受的时候,这些都拿去卖了吧。”
头花的生意注定无法长久,所以她接下来打算做驱蚊水,不管是原材料还是包装,都需要很多成本,她不希望江海把手里的钱拿来随意花掉。
江海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兴奋期待的表情悉数消失,眼睛里亮晶晶的光彩也变得黯淡。
买这些东西,不仅要花钱,还要花心思,比如工业劵,他是花了很多功夫才好不容易换到的。
原以为能让宋阮阮惊喜,然而她看向这些东西的神情毫无波澜,并且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他立刻便明白了,这样的东西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想用这些讨得她欢心,还差得太远了。
她希望他把钱拿去做其他营生,在她心里,用这些钱去赚更多钱更重要。
可他也有自己的坚持。
沉默了一会儿,他不容反驳地道:
“钱,我会攒。东西该买的也要买,这些买了你就先用着。”
他这么努力,完全不顾脸面去卖头花,就是为了让她过好日子。要让他眼看着宋阮阮连件好衣服都没有,鞋子也只有一双,那是不可能的。
他会攒钱,但也一定要让她越过越好。
“江海!”宋阮阮不赞成地喊了他的名字。
江海抿着嘴不说话,显然是不答应她的提议。
宋阮阮见他不听自己的话,便道:
“你不答应算了,我让别人拿去卖。”
江海的黑眸中顿时染上了几分怒气,满是倔强:
“不许!你敢把它们卖掉,老子以后就不去卖头花了!”
这可真是个严重的威胁。
在整个创业大计上,宋阮阮只能负责提供创意和技术,不管是生产还是销售,其实都得靠江海。他要是撂挑子不干,她还真难在这个村子里找到更合适的人选。
她自己是没这个时间的,而且,要去找关系买东西,要去城里占地盘买东西,她更是搞不定。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更习惯于别人把资源送到她手里,而不是要经过复杂的人际关系周旋甚至暴力争夺。除了学习成绩以外,其他东西她都不需要太努力。
而村里其他人,基本上不大可能放弃地里的活儿陪她“胡闹”,就算有这样的人,办事能力和商业见地大概也远不如江海。
“你不是老说自己是大老爷们吗,哪有这么任性的!”她放软了声音抱怨。
然而江海根本不为所动,臭着脸一句话都不肯说。
宋阮阮此时才发现,她对江海的掌控力也不是百分百的,他确实像是他妈妈说的那样,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动。他坚持的事情,她也改变不了。
“算了算了,你说留着就留着吧。”
她无奈地道。
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是完全派不上用场,他非得要买,她便拿着用吧。
江海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语气依然有些别扭,大约是为自己刚才说了那种无赖的话有些挂不住。
“你先将就用着,等以后我们挣更多钱,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宋阮阮不想再跟他争论这种事。
说到挣更多钱,她想起自己的驱蚊水,已经七天了,可以使用了。
“江海,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驱蚊水怎么样了。”
江海便带着宋阮阮一起去了存储红薯南瓜之类的蔬菜的地窖边,他自己跳下去,拿出宋阮阮当时泡驱蚊水的罐子。
宋阮阮一看,顿时微微一喜。
阳光之下,原本泡在玻璃罐子里的酒精已经完全被薄荷染成了翠绿的颜色,而薄荷和金银花,绝大部分都已经溶解在了酒精里,只剩下些许黑色的渣滓,沉淀在玻璃罐子最底部。
揭开盖子,酒精的刺鼻中,混合着薄荷的清凉以及金银花的清香,味道还算不错。
宋阮阮把罐子放到桌子上,倒了一点在小碗里,然后再沾着擦在腿上和小臂上。
她特意把袖子和裤腿挽起来了一些,然后在门外静坐不动。
往日里烦人的麦蚊子果然是不再停在身上了。
这效果基本上持续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宋阮阮又重新抹了些,对夜间的大蚊子效果也很好。
对此,宋阮阮非常满意。
刘继红和江小河两人试了后,也是惊奇不已:
“这东西可真是神奇,身上抹了这个,蚊子就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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