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一早,云舒便向李氏表示,自己想亲自去秀坊挑些软缎绣线回来。李氏对此并未多想,只以为她是买来为她或是贺璟做衣服鞋袜的,当今新嫁娘在进门后,为表贤惠,都会亲自给夫君和婆母做上一身衣物或鞋袜。
因此,云舒顺顺利利地坐上马车出了门。这还是原身入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出门逛街。去秀坊只是她为了出门找的借口罢了,她真正的目的是去京中近日里颇为火爆的酒楼望江楼。
前世,望江楼在年关时,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京城的大事。一位官家夫人带着四岁的小孙儿在雅间用膳时,孙儿顽皮,不慎被一粒桂圆拉住了喉咙,最后竟生生噎死了。官家夫人悲痛万分,险些从雅间窗口一跃而下,随孙儿去了。
因为临近年关此事又太过耸人听闻,又还是发生在官眷身上,因此被传得沸沸扬扬,哪怕是只待在府中的原身,也听到了这个传言。
根据原身的记忆,事发当天,正好是今天中午。而这位官家夫人,不是别人,正是明年春闱的主考官之一,同时也是季父好友的许尚书的老妻许夫人。
许尚书与季父年少相识,是二十余年的老友知己,前世原身成婚时,许家便上门来贺,还送了价值不菲的贺礼。只可惜,因为季宛作为新嫁娘蒙着盖头,李代桃僵之事又太过惊奇,许家人压根没有往那处去想。
贺璟他们敢李代桃僵,不就是仗着京中人只知道原身季大儒遗女的身份,不知道她样貌性情如何吗?
她这次去,便是打算救下许夫人的孙儿,与许夫人结一段善缘。到时候等她亲自揭穿他们的时候,许夫人可以为她做个人证。
云舒先是带着青霜到秀坊买好了她与李氏报备时说的东西,然后便借口有些饿了,唤车夫带她去望江楼。
望江楼飞檐画角,雕梁画栋,临窗远眺还可看见不远处水汽氤氲的桃花江,风景极佳,加上楼中菜肴的滋味鲜美,每日里都是客满如云,生意火爆。
店小二一看云舒穿着打扮,便知她定是位贵人,不必云舒开口,便知情识趣为云舒介绍起了楼内雅间。云舒根据原身记忆,选了许夫人隔壁的雅间,随口点了几道菜后,便吩咐青霜注意听隔壁的动静,一旦听到有喊声呼救声,便立即唤她。
青霜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照办,照着云舒的指点,将薄如蝉翼的瓷杯轻轻倒扣在墙上,附耳在杯底,屏息听着隔壁雅间的动静。
一开始,只依稀听见孩童的嬉笑声和一道慈爱的女声,可过了一会,似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孩童咳嗽声,哭声,和妇人呼救声便接连响起。
竟然全被小姐猜中了!青霜震惊不已,忙对云舒说道,“小姐,隔壁真的有动静了!”
云舒闻言,立即放下筷子起身出门,与此同时,隔间的门也砰得一声开了,一个嬷嬷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往外跑,便跑还边喊着,“请大夫!快请大夫!我家小公子吃桂圆噎着了!”
云舒从半开的门往里一看,便见许夫人的孙儿满脸通红,大声地咳嗽似乎想把喉咙中的异物咳出来,却半点用处也无。许夫人心疼地直掉眼泪,一边催促着下人赶紧去请大夫,一边心急如焚给孙儿拍背顺气。
可这一切半点用处也没有,眼看自家宝贝孙儿脸上泛起青紫,双眼也逐渐泛白,许夫人心中大痛,都怪她一时不慎,害了孙儿,若是孙儿出了什么事,那她也不想活了!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轩哥儿,轩哥儿!轩哥儿你别吓祖母啊!”
就在许夫人绝望万分时,便听一道女声响起,“许夫人,轩哥儿还有救你且让我试试!”
许夫人又惊又喜抬起头,“你能救?要怎么救?”
“能救,来不及解释了……”
云舒当下也顾不得解释太多,从许夫人怀中接过轩哥儿后,便立即为半跪在他身后,双臂环抱住轩哥儿的腰,使其上身前倾。然后一只手握拳,拳眼放在肚脐上方二指处,另一只手包住拳头,连续,快速,用力向轩哥儿肚子后上方冲击。
一次,两次,三次……在许夫人心疼紧张的目光下,轩哥儿终于将卡住喉咙的桂圆吐了出来。
“轩哥儿,你怎么样了?还难受吗?快让祖母看看,祖母都快被你吓死了。”许夫人上下检查了一遍轩哥儿,确定他没事了,这才缓过神来,感激万分地问云舒家世来历,说云舒对轩哥儿有救命之恩,要上门答谢,送上贺礼。
云舒便说自己姓季,晋宁伯夫人是她姨母,她如今正借住在晋宁伯府。
许尚书与季父相交多年,许夫人自然也有所耳闻。当初原身随李氏来了京城,许尚书听闻此事,还想让许夫人上门见见原身,只是当时原身因悲痛大病了一场,这才没亲眼见着人。
如今一听,许夫人立即认出了云舒的身份,“姓季,晋宁伯夫人还是你姨母,好孩子,你可是江南季家的女儿?”见云舒点头后,是又惊又喜,当下便邀云舒随她回府,救命之恩,又是故人之女,定要赠上一份厚礼不可。
云舒通通都婉拒了,若是许夫人上门了,未来那出李代桃僵的大戏便没法子唱下去了。便说自己只是碰巧在医书上看过这救人的法子,见轩哥儿情况危急,便出手帮了一帮,从未想过回报。况且,许家又和季家有旧,她是小辈,许夫人作为长辈更不用如此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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