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祥发达了,也不可能就跟家里割裂。
何况他一个还没娶亲的光棍汉,其实还没有自己的小家,根本也脱离不了这个大家。
如今赚到了钱,也是没法任家里这样的。
他三哥往镇上跑得勤,消息灵通些,说:“听说段仙姑给你们铺子里一个小伙计变了个房子,你好歹是个掌柜,不如叫仙姑给咱家也变一套?”
胡祥笑道:“哥也知道我是掌柜而已。仙姑才是东家。只听过东家不高兴解雇了掌柜的,从没听说过有掌柜命令东家的。”
胡三一噎,强道:“那她咋给那小伙计变房子呢,我琢磨着她是个心软的,不都说仙姑、仙姑嘛。你自然不能命令她,但可以求她啊。”
“我东家若是那等普度世人的散财童子,就不会开铺子赚钱了。自来生意人,就没有比咱种田人傻的。”胡祥说,“我东家的确是给店里一个小伙计变了房子,却不是白给的。那伙计把家里祖传了几代的图纸献给了我东家。我东家这笔买卖做得,不亏。”
胡三嘟囔:“不过就是木匠图……”
胡祥说:“木匠靠这个吃饭呐,不信三哥去找个木匠跟人家要图纸试试,看百来张图,人家肯给你几张?”
这话没错,木匠家代代手艺相传,一份百多张的图纸确实是传家宝了。
但其实,对别人,又毫无价值。所以乔小泉他娘当年改嫁的时候,这份图纸想卖也没有人买,变不了现。
虽然把胡三怼回去了,但胡祥到底也是已经发达了,也的确不能任家里还同以前一样。谁家儿子发达了,不得给家里修修房子,改善一下条件的。
胡祥有了段璃璃给他的年终分红,到底还是拿出钱来给家里盖房子,土坯房升级成了青砖大瓦房。
他爹娘虽然没法再管着他的工钱,但盖新房子的喜悦也把他们冲昏头了。
但胡三又想要别的——他想去铺子里务工。
都说父母爱幺儿,其实是没错的,但若说幺儿,虽然胡祥行五,比胡三小,但实际上,胡三才是爹娘心目中的幺儿。因为胡家从胡四开始就从小送出去当学徒了。
故而胡三一直依偎在爹娘身边长大,享受的才是真正幺儿的待遇。
胡祥只在心中冷笑。
胡三看着他如今发达,便觉得当伙计容易。实际上,哪个伙计不是从小学徒过来的,大多数人一辈子是伙计,浑浑噩噩地混口饭吃而已。又有几多人能爬到掌柜的位置?
都是吃得苦中苦,又肯动脑子用心的人。
胡三不曾吃过做学徒的苦,便想过来蹭胡祥的福,胡祥怎能让他如意。
他道:“三哥想上进,我可以介绍你熟识的桐油铺子里去。只是比较辛苦,每日里扛罐子,不免腰酸背痛,熬大油,常常熏眼睛。虽苦些,但只要熬得住,还是能过得比家里强些的。”
胡三恼道:“咱自家就是开铺子的,我去旁人家铺子作甚。”
胡祥做吃惊状:“三哥想来璃璃家?”
胡三道:“不然呢?”
胡祥爹娘也道:“小五,你那铺子也别招别人,光咱自家人就够了,让你哥哥们都去给你帮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那不可能。”胡祥抬出了段璃璃,“铺子又不是我的,是东家的。我东家什么人,你们也不是没听说过。东家乃是玄门弟子,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铺子里进人东家都要相看的,看面相决定要不要这个人。由不得我。”
胡老爹忙说:“你们兄弟几个都随我,生得端正!”
胡祥叹气:“上次三哥去铺子里闹腾,已经被东家相看过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惊讶,纷纷询问这东家对胡三的看法。
胡祥道:“东家只说了一句话,她说……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上一次,胡三的确是被段璃璃派了武者驱赶的,胡三闻言,缩了缩脖子。
家里人也不是不明白胡三去店铺里闹腾胡祥什么,俱都讪讪。
但胡祥也的确不能自己一个人独富,任家里穷着。
翻了年到了今年,他还是跑动了一番。将他大哥、二哥都介绍到驿站去务工。他从小离家,其实跟家里人感情不深,只是每次回家,家中大嫂颇怜惜几个年幼便送出去当学徒的小叔子,对他们还不错。
大嫂做得一手好茶饭,简陋的食材也能弄得人人爱吃。胡祥便将大嫂介绍去了别人铺子里当厨娘。
胡三的媳妇原本有个兄弟,后来生病死了。胡三好几年前就借口老岳父可怜,搬过去照顾,并不跟爹娘一起住。不是入赘也差不多算入赘了。
他消息得到的晚,待知道,气炸了,跑来找胡祥。
正好那时候胡祥在给段璃璃采买奴婢小厮。胡三是听说璃璃家连伙计都能吃到肉的,这仙姑身边的小厮奴婢据说是跟着仙姑住在瑶台仙宫里,那还不得过上神仙日子?
又想让胡祥把自己儿子送过去。
胡祥说:“好,那哥哥跟我去镇公所把侄子的身契办了。”
胡三道:“这么多孩子,你把你侄子塞进去糊弄一下就行了,怎地还身契,难不成真想把你侄儿卖了做奴仆?”
胡祥说:“难道仙姑不会数数?身契少了一张,我如何交待?这些孩子是要送往仙宫去的,来历不清,仙姑怎可能让他入城?仙姑看都不用看,掐指一算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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