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想要诈降?”徐语棠猛然明白了。
陈慎的眼底里骤然闪现一丝光芒,随即心里暗叹,当初自己稍微对她用一点点的心,也不会这么的去忽略她的聪慧,觉得她除了天真便什么都没有。
如今他只是说了少许,她便是明白了其中的重点。
他瞧着她坐在榻子上离着火盆有些远,轻脚上前轻轻的给她推了推火盆。
徐语棠抬眸,瞧见他低垂的眉眼里带着寒气。
她自知不该去对着家国大事指手画脚,但心里的的担忧却是笼在心头,连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那陛下告诉民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陈慎走近了几步,声音格外的清晰:“朕告诉过你,如今就是朕来猜你了。你既然是担忧镇国公和徐将军,不妨就留在这里,如今情势危急,反正你也是会武功的,就守在你爹爹身边,你也可以日日守着你爹爹,朕对你的安危也放心。”
徐语棠点了点头,忽的想到了那如今整日躲在屋子里也不去出门见人的徐语夢,她问:“那徐语夢怎么办?”
陈慎听见这话,倒是有所准备,他说:“或是那日你与朕在酒楼里的话让她听见了,坐实了她以为朕心悦与她,为了投诚,往后饶过她,于是徐语夢前几日给魏家传消息说徐语嘉已经确定是死了。”
“那....”徐语棠想到了最近几日,受了伤之后陈慎也没去瞧她一次。
陈慎眉目清冷,语气也带着三分嫌弃:“三姓家奴说的也就是你这个堂姐了,当初不满意李家的婚事,嫉妒你做了皇后,竟是听了魏太后的搅合,毒杀了李BBZL涛,妄想着借此进入后宫服侍朕,就拿着玉佩来近郊别院找朕,被朕拒绝之后她就明白了朕对她没有半分情意,于是又卖了一直依仗的家族,去魏太后那里谋求从龙之功。后又因为受不了魏家对她的驱使与威胁,朕让李衔说了一两句似是而非的话,竟然就让她又倒戈了。”
徐语棠漠然的点了点头,如果说当初对她还有一二怜惜的话,如今已经算是厌恶至极了。
“陛下。”外面的亲卫进了门,显然是有要事。
“过两日,朕再过来。”陈慎起身,制止了徐家父女要送自己的举动,目光仔细的瞧了徐语棠,随后大步踩入雨中,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徐语棠将父亲送回屋子里后,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是直接走到了徐语夢住的院子里。
屋子里灯火昏暗,她和翡翠刚走到门外就听见器摔在地上的声音,随后便是徐语夢丫鬟的哭求声,还有徐语夢那嘶哑着嗓音人辱骂着的话。
“我养着你有什么用,光知道喊叫,她拿着刀子的时候,你不去给我挡着!”
“贱人,如今你也算是开心了吧?啊!”
“我告诉你,陛下他呀喜欢的人是我,是我!!”
“哈哈哈哈哈,人就该为了那想要获得的东西付出一切,如果有什么人阻碍着你了,呵。”
“杀掉就好了啊。”
翡翠站在主子身后听见这话浑身都毛骨悚然。
“姑娘,要不然咱们下次再来吧。”翡翠在一旁悄声说道。
“谁?!”谁知道这话刚落,就被屋子里哭闹的两人听见了,那丫鬟猛地顿住了哭声,随后便是徐语夢推开窗户的声音。
披头散发,脸颊上的伤口并没有遮挡住,外翻的新肉和结上的疤就这么□□裸的露在外面。
在瞧见徐语棠的一瞬间,她眼底的疯狂还未来得及收敛,就习惯的带上了三分的笑意,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直叫人后背发麻。
“妹妹来了啊!”
徐语夢的声音带着三分的亲热,似是前日里的那划开她脸的人不是徐语棠一般。
不用翡翠在背后小心的拉扯,徐语棠都很谨慎的站在门口,没有进门,她也没有答话,只是眼眸清冷的瞧着窗户里的女人。
“说起来,妹妹,姐姐一直都很心疼你呢。”徐语夢就像是没注意到院子里众多的侍卫还有丫鬟,就这么直愣愣的说道。
徐语棠瞧了眼周围的侍卫和丫鬟,心里还是害怕被人听了去,她让翡翠在门口等着,自个儿走进了门。
徐语夢眼底里闪过一丝阴狠和决绝,她瞧着地上跪着的丫鬟,眼底到底是软了一下,吩咐着:“你也出去,把门关上。”
那丫鬟本就是被打了一顿,身子又疼心里又很害怕,于是也没多想主子的异常,忙不迭地就跑了出去。
徐语棠并未坐下,就这么立在原地。
徐语夢也不在意,她随意的依靠在榻子上,就像是没瞧见满地狼藉,她BBZL的目光将眼前的女子从头瞧到底。
一双粉面上镶嵌着珍珠的鞋子,白玉兰的百褶裙上套着窄袖的杏粉色对襟上衣,小巧的耳朵上坠着滴水珍珠耳坠,金丝掐蝴蝶的步摇轻轻晃动,在昏黄的灯光下,那张清冷的脸也带了三分的妩媚。
或许一切从出生就决定了,决定了她是镇国公的嫡女,决定了她和陈慎自小的亲梅竹马,决定了她的幸运,甚至是决定了她终其一身的荣耀。
而她自出身这一切都是不属于她的,她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获得的东西终究不属于她。
这个时候,她再蠢也明白了她对于陈慎而言不过是利用,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她有过一丝的温情与喜欢,她知道被人心疼是什么滋味,她的心里瞧见了那一身青衫的李涛,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曾经满满的都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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