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周末,她放下手边还没有做完的数学试卷,用着最快的速度来到顾嘉意家,而后,她与顾嘉意躲在房间里,小心翼翼,拆开这封得来不易的信件。
很普通的信封,不像她精心挑选的或是可爱,或是清新,或是画着涂鸦的信封,然而,齐暖夏想,这才是薛楚慕的风格,简单一目了然。
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她用小刀打开信封的一角,折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映入眼帘。
一时间,从家里赶到顾嘉意家的急切消散,剩下的只是渴求一个答案的恐慌与忐忑。她不知道在他的回应里是怎么描述她的,也不知道他会给予她怎么样的一个回复。
她紧张而不安,打开信纸的手迟疑了。
“姐,姐,快打开啊。”还在上初三的顾嘉意看到表姐的迟疑,简直比齐暖夏还要着急,恨不得代替她拆开信件,“怎么办?为什么我比你还要激动!”
被顾嘉意说得红了脸,深吸口气,她终于缓缓的,有些颤抖的打开信纸。
而后,瞳孔猛地一缩,信上的两行字让她几乎落泪。
“抱歉,无法回应你的情感。”这是第一句话,生硬得让她感觉到心跳几乎停止。
“还有,我不希望再收到这样的信件,谢谢。”这是第二句话,礼貌而疏离,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让她觉得浑身发冷。
她很难过,难过自己打扰到了他的生活,更难过她小心翼翼,满心满眼的喜欢竟造成了他的困扰。
她想哭,却又发现,自己好像哭不出来。
只因为,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后来的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卑微的再次拿出特意为了薛楚慕买的信纸,一字一句,端端正正的同他一样,只写了两句话。
“抱歉,造成了你的困扰。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了。”
尽管知道自己这是被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尽管知道他对她或许是厌烦的,尽管明白自己对他的喜欢也许并不会因此而停止,但她还是认真的给了他回复。
从此,在她剩下一年的高中生涯中,她再也没有去过(1)班,即便是语文老师顺带让她将(1)班的作业带给赵悠,她也只是回到班级,让同桌帮忙送到(1)班。
赵悠说她傻,非要收到人家明确的拒绝才会停止自己傻傻的举动,赵悠骂她不讲义气,就为了一个还不能称之为男人的少年就彻底不再踏进(1)班的教室,赵悠骂她痴,明明已是不可能,却还每每问她打听着薛楚慕的动向。
简直没救了。
简直让人心疼。
然而,这一切,薛楚慕从不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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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雨,不知道为什么,齐暖夏坐在电脑前又一次想起了高二期末被薛楚慕拒绝的情景。
原以为过去了十年,原以为她已然与他在一起后,她再也不会回忆起那时绝望的心情。可是,就在今天,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些画面是这么清晰,这么清晰。
她哭倒在顾嘉意的怀中,她傻傻的收藏着他给她的拒绝信,也是唯一的一封信件,她一次次路过(1)班,却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探头探脑试图从班级前后门找寻到薛楚慕的身影。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再出现在薛楚慕的面前,不能再造成他的困扰,却又每每思念着他,无法停止心底对他莫名开始的喜欢。甚至,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天,因为也许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他而难过的在礼堂看着学校特意制作的高中回忆录特辑时嚎啕大哭。
身边的同学以为她感性的怀念着高中的生活,然而事实是,她为从此真的要和薛楚慕说再也不见而悲伤。
她告诉赵悠,她将他视为信仰,所以在高三冲刺的那一年里,将成绩颇好的他当作自己的奋斗目标,抱着微乎其微也许最后能与他考上同一个大学的期望努力着。
程徽妍不理解她的执着,可是,爱情里从来就没有为什么,如果可以选择,她也希望能够得到一个男人真心的呵护,享受被追求,被照顾的感觉,然而,她喜欢上的偏偏是那个薛楚慕,想忘记,却自此一记十年。
天很黑,外面的雨声渐渐大了。
齐暖夏一次次拿起手边的手机,依然没有一通来自于薛楚慕的电话或是一条短信。
说不出的气馁,又偏偏仍抱着期待。
后悔吗?就这么转身离开?
有一点的吧,她想。
但是,她的确是生气的,是难过的,为着这个男人并不知道这十年来她有多么想念他,为着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于她而言,能跟他在一起是多么幸福,多么能让她喜极而泣的事情。
他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记得,所以能轻而易举的质疑她对他的感情,所以能用这么平淡的目光,这么淡然毫不在意的态度来对他“说教”,以一个长辈,一个老师的语气提醒她,引导她,也许她最喜欢的人是徐鸣航。
哦,多么荒谬和可笑啊!
很安静的书房里,齐暖夏背靠着电脑椅,一手遮挡着眼睛,挡住书房里开着的明亮的灯光,心底一片灰暗。
因为他的质疑,因为他的轻描淡写,她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
又或者,真的被万能的微博语录说对了,太容易拥有的东西总是不值得珍惜。就如同女生倒追的男生,不论过程有多么小心翼翼,你所付出的永远被当做理所当然,你所做出的努力,永远会被视而不见,你所奉献的,永远不被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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