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这是那颗牙落入铁盘中的声音。
年轻医生笑笑:“好了,别紧闭着眼睛了,拔下来了。”他拿了一块医用棉花塞入叶沨的牙齿空隙中,叮嘱道:“先含着压一会儿。”然后递给了叶沨一张注意事项的纸条。
“可以了,下来吧。”
叶沨一愣讷讷地从床上爬起来。
这就结束了?这么简单?!
好耶!
叶沨一手扶着含棉花的下颚,喜笑颜开,下意识就松掉了刚刚握住步寒蝉的手。
步寒蝉手中一空,神情微怔,手里感觉有些空落落的。但他很快勾唇笑起来,对叶沨道:“怎么样?不疼吧?”
叶沨得意点头:“嗯嗯!不疼!”
他转而看向医用铁盘上自己那颗智齿。
好家伙,足足有2厘米长,上宽下尖,白色的牙齿下面血淋淋的。
看着叶沨心里一紧,下意识抚牙,然后牙齿那已经空了。怎么都感觉有点不习惯,想偷偷舔又不大敢。
年轻医生注意到他的神情,还特意来了一句:“回去不要舔牙,注意卫生。”
叶沨:“……哦哦,谢谢医生。”
医生又问:“这牙你还要吗?”
叶沨回看一眼那颗折磨得他欲生欲死的智齿,忙波浪打鼓地摇头:“不要不要!您处理了吧。”
步寒蝉闻言,盯着那颗牙,眸光微动。
叶沨刚刚太紧张,现在想去厕所,忙说:“学长你等我一下,我去有个卫生间回来我们就走。”
步寒蝉点头:“嗯。”
在叶沨离开后,他对医生道:“能否把这颗牙给我?”
这年轻医生闻言,微诧异,轻挑眉:“行啊,我帮你清洗一下。”
“其实我也觉得挺有纪念意义的。”这医生天生带种自来熟,边清洗边唠嗑,“喏,洗好了,给。”
步寒蝉用医用纱布接过包好,放进上衣口袋熨帖地保管好,礼貌道谢:“谢谢,不过麻烦请不要告诉我朋友。我怕他会不好意思。”
医生了然笑笑:“没问题。”
叶沨从厕所回来,没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对,单手扶着下颚,含糊道:“学长,我们走吧。”
离开医院的时候,叶沨又总是能看到一些带着孩子来看病的父亲。
他会想起叶父打给他的那个电话。
其实后来对方还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里面附上了见面的地址。
坐在副驾驶上,叶沨盯着那个短信看了许久,内心左右挣扎。
到底去不去?
真的要去吗?
那个男人只是惺惺作态而已。
没必要去。
可是……
步寒蝉透过前视镜注意到小孩的神情。
叶沨一路沉默并没有说话,他也便从不开口打扰和询问。
偏偏他们回去的路上正好路过离那个地址挺近的地方。
“学长能不能把我从这放下来。”叶沨忽而冷静出声。
步寒蝉也没有问,直接点头:“好。”将车开到路边。
叶沨下了车,不会不好意思地对步寒蝉说:“抱歉,我想我有些事需要去处理,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陪我来医院。学长,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
步寒蝉点头:“……嗯。”
这只是一条普通的街道,步寒蝉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但他知道小孩并不想让他去。
他看着叶沨转身离去的背影,迟迟没有启动车子,而是停在原地。
叶沨下车后拐了一个角,跟着导航往前走。
几分钟后,他眼前出现了一座隐蔽性比较高的高档酒楼。
叶沨来之前,去对面一家便利店买了黑色口罩戴上。
此刻,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进去。
走进去后,里面的包间很雅致,古色古香,拐角处还能看到室内缩小版的亭台楼阁亭台小桥流水。
叶沨对他这个父亲的品味嗤之以鼻。
在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引领下,他走进了叶父早就备好的包间。
一眼看到了那个背着他身穿一身富贵竹高定外衫的微胖中年男人。
听到动静,叶父低声道:“小沨,你还是来了。”声音尾处有压抑不住的喜悦。
叶沨很不甘又想显得自己很拽地闷哼一声:“有话快说。”他这一开口,用力过猛,结果扯到了他刚拔牙的地方。
那块儿空了牙的地这下火辣辣钻心疼上来,叶沨蹙眉,担忧地想:不会是麻药劲过了吧?
不会吧?!好死不死逮这个时候。
叶沨忽然后来来这了。
他立马转身就要离开。
刚转身回头的叶父见状,也不装逼了,赶忙喊:“老张,快把门关上!”
叶沨一惊,回头一看,门果然被人从外面关上了,听声音还锁上了。
草!他就知道叶振棠这个老狐狸没那么老实!
叶沨转头愤怒:“这就是你叫我来见你的目的?”
叶振棠面上过不去,可这时候想立威,似乎又晚了,微胖的脸上带着红,走近叶沨,声音再软下来:“小沨,都半年了,你想要自由,你想要在外面野,现在也该差不多了吧。”
叶沨别过眼去不看他。
叶振棠继续苦口婆心道:“你现在还小,才19不到,未来还很长。你难道真的不要你爹不要你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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