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小跑着追了出去。
“潭哥,潭哥!你去哪儿啊,你身体没事吧?屿哥他真不是那个意思,他肯定没真想和你吵架,他——”
白景潭脚步一顿,侧过脸,琥珀色的眼眸覆雪冻霜,含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他知道了我是个同性恋。”
关方愣了一下。
下一瞬,白景潭的嗓音已经修补完裂痕,很镇静地:“我没有不舒服,我现在去游泳馆找他,你不用跟来。”
牧南屿烦躁地关掉了手机。
跟教练打了个申请,独自一人去了深水区,憋着一股劲游了几个来回,心口还是堵得慌。
他想去找白景潭把话说清楚。
好好地跟他道个歉。
珍重地跟他说,我是真的想你做我的男朋友。
但是这些目前也就仅限于想想。
离上午训练结束还有两、三个小时,教练是绝对不会现在就放他走的。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那些混蛋话说完,把白景潭伤成了什么样。
游泳馆的深水区足有两米深,只供给专业的运动员练跳水用,池水也比浅水的池子要凉。
牧南屿叹了口气,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的脑袋沉入了水底。
冰凉的池水很快漫过他的发顶,骤然将胀得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暂时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和眼前仿佛漫无边际的幽蓝色波浪,让牧南屿跳得慌乱无措的心暂时得到了一丝的放松。
直到耳边传来模糊的脚步声,牧南屿略一抬眼,透过泛着波澜的水纹,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影正朝着泳池边冲过来。
步伐很快,几乎眨眼就从门口到了池边。
白景潭站在泳池边上,眼前五十平方米的泳池深得让他有些目眩。
清澈的池水到底下便是深邃的蓝色,水波声清晰地响在耳畔,湿凉的水汽侵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
无不提醒着他十年前那场暴雨中翻着惊涛,沉着它父母尸骨的冰冷江水。
白景潭的目光急切地扫过池面,看到了泳池中央漂浮着的一蓬海藻般柔软墨黑的短发。
沉在池水中的人很安静地没有动作,水面连一丝气泡也没有,立时将白景潭的心脏揪起来,几乎捏成了碎片。
“……小屿!”
一声哑得几乎听不出字音的喊声,牧南屿刚反应过来池边站着的那个傻愣愣的人是白景潭,就听见了一声水花溅起的闷响。
视线中多了一团水雾,水雾里的人毫无章法地扑腾着四肢,但是竟然奇迹般地在向他的方向游动。
白景潭一定是疯了。
两米深的池水,他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人就这么跳进来不是找死吗?!
牧南屿一句脏话堵在喉咙口,一个猛扎出了水面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迅速朝着白景潭的方向游去。
冰冷的池水无孔不入地朝着鼻腔和口中灌来,白景潭竭力睁着眼,眼瞳被池水刺激着疼得只想合上。
他发狠地咬了舌尖,血腥气立即随着强烈的痛感蔓延在口中,整个人热得几乎烧起来,直将脑海也烧得一片空白。
说不清是哪来的一股气,催着他朝着池中央游去。
似乎是近了,近得能抓住牧南屿的手……
牧南屿一把揪住了白景潭的衣领,将人拎出了水面。
眼前的人一头短发湿漉漉地往下淌着水,玉色的脸被池水浸染得苍白,眼瞳充血,连唇都比他眼里的血丝色浅。
“白景潭!我草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游泳什么水平你心里没数啊,这么深的水你也敢往下跳!”
白景潭咳出几口水,抬手握住了牧南屿的手腕。
“你是不是有病?!如果不是我在这儿你就淹死了你知道吗?!”
牧南屿气不打一处来,拎着人很快游到了池边,一下把人按到池壁上。
再拽过他的手,帮着他握住了身边的梯子栏杆。
“……小屿。”
牧南屿一嗓子吼回去。
“小什么屿?!我告诉你白景潭,你今天不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就告诉我舅舅,说你跳水寻死,你信不信?!”
白景潭低低喘了一口气,微垂下脸,突兀的喉结滚动一下,哑声说:“我以为你——沉在水底是出意外了。”
“我没想寻死,小屿。”
牧南屿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
“我出什么意外,我可是职业运动员——”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搂着腰一个转身,脊背贴到池壁,他和白景潭的位置瞬间互换。
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他身边的池壁上,将他整个人禁锢在了一方狭窄又宽阔的怀抱里。
白景潭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眸光深邃得摄人心魄。
“我不管你是什么……我爸妈也会游泳,十年前他们不一样葬身在江里。”
牧南屿没了话。
“如果你也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
“小屿,我承受不起了,我承受不起了……”
“那你也不该这么冲动地自己跳下来,隔壁就有我的教练,我的队友——”
牧南屿深吸了一口气,嗓音还是忍不住软了下来,伸手抱住了白景潭的脊背。
“一样的,你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也承受不起。”
一个湿冷的吻落在他的耳侧,吻得很克制,又很放肆,几乎像在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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