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君一觉睡到自然醒,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被叠得方方正正的,洗衣筐里的衣服也不见了,隐隐约约地,祝君还能听到洗衣机轰鸣的声音。
电子时钟提示现在是早上九点半,大部分上班族已经上了半个小时班了,祝君还赖在床上,他用脸蹭了一下柔软的被子,实在不想起床。
“扣扣扣。”门外响起了极轻的敲门声。
“我醒了。”祝君扬声说。
安睿推开了门,他昨晚来得匆忙,衣服又扔进洗衣机里洗了,现在穿的是祝君的睡衣。
祝君没联想到什么暧昧情景,他只是看了看安睿,然后意识到,他瘦了很多。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出来,他说:“安睿,以前你还能撑起来我的睡衣,现在穿它,底下都空荡荡的。”
安睿倒也没说自己怎么瘦的,反而接了句情话:“那你以后,把我养胖点不就好了?”
祝君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问他:“你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么?”
“可以休息,也可以去录音棚录歌。”
“那就去录音棚录歌,”祝君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打开了手游的界面,“不用管我,我可以自己玩。”
“饭已经做好了,先下来吃个饭吧。”安睿的声音很温柔,是过往祝君最不会拒绝的模样。
祝君却点了游戏的匹配键,说了声:“过一会儿再去。”
一盘游戏二十分钟,祝君放下手机,发现安睿还在等,他也没问什么你干嘛等我之类的废话,下了床,顶着略带毛糙的头发,跟着一起吃饭去了。
安睿熬了皮蛋瘦肉粥,粥熬的不错,祝君吃了一碗又来一碗,难得吃撑了,正消食的时候,安睿提了句:“我们一起去录音棚吧。”
可能是吃人嘴短,也可能是太久没出门了,祝君思考了几秒钟,说:“好。”
今天是个阴天,温度也很低,祝君自己把自己团成了个球,安睿还不满意,拿了围巾帮他围了一圈,说:“这样暖和些。”
“不是出门就上车?”
“下车之后还有一段路,车又开不进去。”
祝君点了点头,随便安睿折腾了。
安睿的保姆车开到了祝君别墅的院门口,祝君出了院子,刚好和王琴打了个照面。
王琴神色如常,轻声说:“好久不见。”
祝君回了一句“好久不见”,再看司机和安睿的助理,竟然都是老熟人,只是也真的好久不见了。
第二排左边的位置,安睿让给了祝君,他坐在祝君的右手边,这样也方便下车。
顾忌着其他工作人员在,两个人的话不多,祝君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玩了几盘游戏,车就到目的地了。
耳畔的喧嚣让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正对上了几十个举着大炮的站姐。
——这倒是个新奇的体验,他这个前任嫂子和明星坐在一辆车上,然后隔着玻璃,站姐在拍他们。
祝君对站姐的拍摄能力很有信息,他知道一层玻璃绝对拦不住他们,成像的照片,估计连他鼻子上的小绒毛,都能拍得清清楚楚。
安睿却像是有些不高兴,他轻声说:“我自己进去也可以的,你……”
“来都来了,拍到都拍到了,一起下车吧。”祝君看了一眼正在不断按快门的曾经的同担,“怕被拍的话,也不会答应和你一起出门了。”
安睿下了车,却没有继续向前走,他转过身,向祝君伸出了手,示意对方握着他的手下来,闪光灯和快门声一直没有停歇,祝君在车上望着安睿,怔忪了一瞬。
——这是他曾经幻想过的情景,也是他心知肚明的属于粉丝的噩梦。
祝君的手搭在了门框的边缘上,轻松利落地下了车,他没有握住安睿的手,这是他曾经作为安睿的粉丝,对同担隐瞒与欺骗的愧疚。
他们一前一后向院子里走,粉丝们大多都喊着安睿的名字,有人远远地叮嘱安睿要照顾好自己、期待着他的新专辑,也有人喊了“祝君安好”——大概是CP粉?
在保安们的保护下,尽管周围的人很多,他们走得也不算慢,站姐的镜头一直在跟拍着他们,祝君不知道他在镜头里是什么样的,但他想,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和安睿在站姐镜头里光明正大的合照了。
祝君进了楼门,下意识地向后望了一眼,隔着玻璃门,他看到粉丝们放下了手里的相机和应援物,开始搓手跺脚分发暖宝宝和保温杯。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今天安睿没有出门,她们或许会在这里空等上一天,从天亮,到深夜;但安睿今天出门了,她们也还是要等,漫长的等待,只为了拍下安睿上班和下班的这两段路,加一起,可能还不到半个小时。
拍完了照片和视频,急性子的站姐在现场就要修图发布,慢一点的站姐回去再连夜精修发布,她们把明星最光鲜亮丽的一面分享给同担,但往往,还要帮明星隐瞒住所有的龌龊事,比如尚未公开的嫂子,比如出现几夜的P友,比如明星醉酒的丑态……
粉丝圈里有个不成为的规定,宁死不要得罪站姐,因为无人知晓,站姐的手中,到底有多少明星的黑料。
祝君收回了视线,他问安睿:“你怕不怕她们?”
安睿摇了摇头,说:“我不怕,但我可怜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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