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早就通过邮件将盛夏生母的事都告诉给了张可莱,餐桌上当着孩子的面,两个人一句也没有聊,只是谈盛西原大学的事。说他当时给张可思补课,一次两个小时,总要拖到三个小时才能讲完,因为张可思的功课实在烂得可以。
“我爸留胡子不?”盛夏咬着旺仔牛奶的吸管,突然发问,“我看他大学照片,他留胡子的。”
“不留啊。”张可莱诧异地笑笑,随即想了起来,“哦,有一段时间……他们去徒步来着,五个男生带了两把剃须刀全坏了,干脆就开始打赌,比赛一礼拜后谁的胡子长。你看到的是那个吧?”
“男生好无聊啊。”盛夏把声音拉得长长的,说着说着自己咯咯地笑了。
张可莱再次觉得惊奇。血缘是很神奇的,盛夏笑起来的时候,嘴唇的弧线和盛西原简直一模一样。如果她曾见过赵萍,就会发现这微妙的笑纹原来承自他们共同的母亲。
吃完饭三个人带着花一起去山上。小孩子长得快,半年前还要妈妈拉拉扯扯,到了冬天就能自己一鼓作气爬上去了,倒是张可莱还歇了一次。
墓碑上面的照片是盛西原跟陈垣结婚后不久,为了补办身份证重拍的。
他是不太爱拍照的人,跟陈垣结婚后,她爱拿个破相机乱舞,倒是留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照片,但十张里约莫只有三张能看,因此这张眉清目秀、端端正正的证件照,就显得格外宝贵。
墓碑上他的笑容依然是淡淡的。时光流转,他好像从来没有变过。
“走吧。”张可莱说。
陈垣本以为她会呆久一点,闻言有些意外,掩饰性地抬手摸了摸耳朵说好。张可莱在她身后,看到她这个动作,突然有些愣怔。
这是盛西原的一个习惯。每次他意外或者尴尬的时候,就摸摸耳朵,假装把鬓发往耳后别。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叫住了陈垣,前者回头问:“怎么了?”
张可莱恍如梦醒,摆摆手:“没事。”
迈下台阶前,张可莱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天高气爽,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他应该也会喜欢的。
她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这里已经没有牵挂的人了。
所以要好好道别,她在心里悄悄地说,再见,西原。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会被锁!我美女无语(。
第17章 番外·初雪
「我撑起所有爱围成风雨的禁地」
信川大学建校一百年来,有一个过不去的梗:“考败来信。”
信电学院每一届都有那么一两个同学,从大一第一天入学开始就宣布自己是因为高考英语选错了一道阅读题才来到了信大,如果没有这下马失前蹄,自己现在最起码也该在清华。
谢嘉阳同班就有这么一个人,他私下跟女朋友聊起来,每次都要冷嘲热讽一番:“傻X,是一道阅读题的距离吗,起码也得是一篇啊。”
他女朋友邓飞笑得前仰后合,末了说:“哎,我上学期不是去当学长组了吗,帮助大一新生融入大学生活什么的,我带的那个班里也有个女生,高考分巨高,估计人家是真的考败来信。”
“叫啥啊?”
“陈垣。”
这个名字谢嘉阳印象深刻。
陈垣算是他的直系学妹。大一刚进学校,人家都在忙着参加社团活动、弹弹吉他谈谈恋爱,她好像一尊泥菩萨,对这些统统不感兴趣。才读完一个学期,板凳还没坐热呢,有一天下午他去导师办公室开组会,门口施施然进来一个没见过的新面孔,被老师热情介绍给众人:“这是陈垣,今年大一学生,比较好学啊,自己来找我说有没有科研项目可以做,嘉阳你不是在做一个信号模拟的项目吗,带带她。”
谢嘉阳对好学的人其实没什么意见,就是发怵。
想到这儿他一拍邓飞的肩膀,感慨万千:“那个学妹心机超重的,刚进大学就摸到张老师那里,哇,厉害。”
邓飞白了他一眼:“你就看不得人家上进对吧?”
“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他发出严肃警告,“我是真想不通,读书真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是得考大学毕业赚钱,我一本书都不读。”
邓飞笑得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
谢嘉阳的描述确实跟陈垣本人很符合,但有一点不对:她也不是完全不玩。
2003年,陈垣念大学二年级,加入了学校的登山社。信川自古多名山,海拔不高,风景却很好,陈垣是本地人,但从小不爱户外活动,到了大学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发不可收拾。
她过着很规律的生活:周一到周五,最晚早上九点起床,上课、学习、运动、看书,晚上十二点睡觉;周日周六,每隔一个礼拜登山社会组织活动,她就跟着去。
张扬就是在登山社的活动中遇见她的。
他跟她同届、不同专业,陈垣是那种看着话少、熟人面前一开口就疯狂抖机灵的人,张扬跟着身为登山社舍友的室友出去玩了几次,觉得这个女生也太逗了。有一次都快熄灯了,他躺在床上突然说:“哎,问个问题。”
室友说你有话快说。
“陈垣有男朋友了吗?”
张扬喜欢陈垣的事儿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个登山社。一礼拜后社长组织团建,说一起在寝室楼下的公共厨房里吃火锅,大家七嘴八舌地列了一张胳膊长的购物清单,社长一拍陈垣,语重心长:“陈垣,就你吧,你跟张扬为人民服务一趟,去超市采购,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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