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鹿秋不介意家里再多一个人,尤其周弥时常出差,她宅在家里,正好缺个玩伴。
那天,周弥随向薇从国外出差回来,到家已是半夜。
屋里两个夜猫子都还没睡,开着投影仪看古装偶像剧。
周弥放了东西,先去洗漱。
宋满紧跟着就过去了,挤到洗手台前,一脸憋坏了的神情,“姐,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那就别说。”
“……”宋满哪里憋得住,“今天,谈宴西给我发微信了。”
周弥差点被牙膏呛住。
她问:“……你什么时候加的他微信?”
“他今天来加的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我的微信号。”
“他找你有什么事?”
“他说,那时候答应过我,高考结束了,请我和小白去环球影城,这事儿还需不需要他兑现。”
周弥一愣。
宋满接着说:“我说,不用了。他就问我,现在在哪儿。我说在东城。他说,那帮我在三星米其林餐厅定个四人位,这周末的,可以带同学和朋友去吃。不去也行,随我方便。”
宋满说完,没听见周弥应声。
往镜子里看一眼,她只是端着电动牙刷刷牙,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宋满却一脸的便秘神色,“姐,你看过谈宴西的朋友圈吗?”
周弥刚加上谈宴西微信那会儿,是进过他朋友圈的,但他没发过任何状态。
跟他分开后,也没拉黑他,如果他发了什么,她在时间线上是能刷到的。
但不排除她太忙,刷漏了的情况。
宋满也不卖关子了,直接点开谈宴西朋友圈,将手机屏幕递到她眼前。
周弥这下是真被呛住了。
急急忙忙吐出牙膏沫漱口,再拿着宋满的手机看一眼。
宋满表情很复杂,“……是你吧?”
谈宴西的朋友圈,状态依然为空白。
但他把封面换了。
一张胶片质感的老照片。
一个脸肉嘟嘟的小女孩,站在树下,穿一件柿子红色的针织外套,带白色蕾丝裙边的牛仔裙,白色中筒袜,圆头小皮鞋。
洗过澡,周弥躺在床上,身体疲乏得很,但精神被什么勾住了似的,一直安定不下。
她把手机摸出来,从通讯录搜索谈宴西的名字。
手指在半年多前的对话界面停留一霎,点开了他的朋友圈。
无意识往下拖动那封面图,确确实实就是方才宋满给她看的那一张。
宋满也没睡。
一边给白朗熙发消息,一边问周弥:“姐姐,你说我周末要不要去那个餐厅吃饭啊?”
“随你。”
“我叫小白过来玩。你也一起去吃呗?”
“我为什么要去?”
“你看啊,他订的不是四人位吗?我,小白,露露姐,加上你,不是刚好四个人。”
“……”周弥将手机一锁,正色,突然心烦意乱得很,“不去。你也不许去。”
宋满“哦”了一声,倒无所谓失望,只是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她这反应。
过了一会儿,宋满又说,“如果谈宴西找我打听你现在的感情状况,我应该怎么回答啊?”她觉得谈宴西加她多半是这个目的,只是不可能开门见山,但迟早会问的。她得未雨绸缪。
周弥说:“你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宋满点头,“好吧。”
这半年,周弥就这两次与谈宴西有所“瓜葛”,经人转述的只言片语。
没发展出任何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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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弥跟着向薇,一开始磨合期痛苦不堪。
向薇吹毛求疵到了极点,可能文章中但凡有一个词用得不合心意,她就要打回去,却只笼统地说,不行,不细说究竟哪儿不行。
周弥就默默地改,一遍不过改两遍,不知道问题出在那儿,那就干脆全部推翻重来。
后来,向薇都有点儿佩服她这好像憋着一口气要跟她较劲的性格:你不是觉得不行吗,那我一遍比一遍好,这么改正到十遍以上,看你再怎么说。
就这么较劲到了最后,第三个月的时候,周弥写的稿子,发给向薇,向薇看一眼,一个字都没异议地就给她通过了。
好似两人在漫长的PUA和反向PUA之间,终于达成了一种和解,甚而培养出了一种默契。
同时,周弥开始学拍视频,剪片子。
向薇的大部分行程一向都有专业的摄影团队跟从,但她嫌那种风格太正式,没意思,要求周弥就拿手持设备拍摄,不要那么追求完美,自然的抖动感、偶尔的镜头不考究,才有私影像的醍醐味。
为了摸到向薇的癖好,周弥也是花了大量的时间探索,GoPro、手机、手持胶片摄像机……一一进行尝试,最后发现设备不重要,重要的是拍摄的内容和镜头语言。
半年多时间这么修炼下来,周弥把向薇的偏好摸得十分透彻,剪出来的每一支三四分钟的vlog,向薇都喜欢得不得了。
尤其有一次,向薇在丽兹酒店的房间里,洗过澡,卸了妆,坐在椅子上,自己给自己剪脚指甲。
近三十秒的画面,没有音乐,没有说话声,只有正常的白噪音。
黑白胶片的质感,背景富丽堂皇,可前景中的女人,皮肤露出自然松弛的纹路,抱着膝盖那么费力地够着脚趾的动作,显得几分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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