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院子吴悦就叫住她,那副躲躲闪闪做贼似的样子让桑宁不解——
“桑宁!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虽然桑宁好像一向跟吴悦没什么话说,但是看她那紧张的脸色也只能看看白乐枝,白乐枝会意地先进屋去了。
桑宁走向吴悦,立刻被她一把抓住手腕远远的拉到一边,还紧张兮兮地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
桑宁的手腕被她抓得有点疼,可是看她这副神经的样子还是觉得不要甩开比较好。
“桑宁,牧文心是你带来的吧!?她是个杀人犯!是她杀了乔哥,应该还有一具尸体警方没有找到!怎么办,我看到她杀人了,我到底要不要告诉警察?”
“别说!”
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吴悦如果在这个时候跑去跟警察说些有的没的,那对牧文心是大大的不妙!
“你知道那个光头乔哥是个坏人吧,他是人贩子啊!还绑了齐霏老师,说不定他只是在做坏事的时候被打了呢,那不是正当防卫也是为了救人——反正他是活该,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可是我怕啊,万一牧文心来灭口怎么办啊!她真的好可怕,她把那些鬼都吃掉了!一定也会来吃我的!”
“不会的,我保证不会!”
桑宁已经快听不懂吴悦在胡说些什么了,好说歹说才劝了吴悦打消报警的念头,心里却知道她说的大概是真的。
当然没有什么另一个受害者,因为另一个受害者就是桑宁自己。
牧文心恐怕不是在山上碰巧看到她昏迷在地上的,而是从光头夫妻手上救下了她。这一点桑宁只怕也是早有怀疑的。
只是牧文心也是为了救她,她不能让牧文心惹上麻烦——因为牧文心身上只怕早就有别的人命了。
她在牧文心心里看到了那些画面,在东大事件的时候她就已经为了自卫杀过人了。这件事因为当时的特殊情况和妖管会的插手而完全隐瞒了下来,但是万一因为这次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怎么办?
桑宁心里一阵一阵的忐忑,走进屋里看到牧文心似乎太疲惫已经睡在床上,蔡媛美害怕牧文心不敢呆在屋里,拉着孟思敏去找白乐枝了。
桑宁在床边坐下,看牧文心的脸色透着一股子青白,她不知道文心是怎么了,明明带她来的时候气色已经好了很多,现在除秽祭也举行过了,她应该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啊。
犹豫了许久她把手轻轻放在牧文心手上,她想去确认一个或许已知的真相。
短暂的黑暗和穿梭感之后她重新站在那片浓雾弥漫的林子里,看着面前光头夫妻正在把地上的“自己”捆结实,准备扛到肩上。
身后传来细微的落叶踩踏声,她知道那应该是牧文心来了,但转头之后却只看到一团漆黑。
为什么她看不清牧文心,无论是身影还是脸——她就只是一个黑漆漆的人形,甚至都不能确认到底是她还是他。
难道吴悦搞错了,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牧文心?
她看着那个黑乎乎的人形举起手腕粗的树枝狠狠砸向光头夫妻,这时候景象开始变得扭曲,眼前山林的景象像是跟其他场景穿插着,她眼前一瞬间是阴气弥漫的宿舍,下一瞬间又是东大时的校园,牧文心人生的各个场景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倒转,突然定格在她手持一根长管子刺穿冲进门想要袭击她的发疯学生的胸口。
桑宁没想过要再看这个画面,牧文心也一定不想再记起这段第一次杀人的回忆,所以桑宁想要避开视线不去看,但在她将要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牧文心突然变了——那不是牧文心,而是一个男人。
他有一头漆黑如夜的长发,脸上也一团漆黑看不清长相,只是那身影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桑宁没能继续看下去而是蓦地睁开了眼,她刚刚看到的是那些是什么意思?牧文心她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吗?
杀人的并不是她,而是附在她身上的东西?
桑宁搞不懂了,华老师说过除秽祭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无论牧文心身上附着什么,参加过除秽祭应该都已经消除掉了,为什么人反而变得更虚弱?
除非她并没有上山顶,没有完成祭典,但如果是那样,那被她手上的引魂油灯吸引而去的那些阴灵鬼怪又为什么会不见了?
她这时才想起吴悦说的“她把那些鬼都吃掉了!一定也会来吃我的!”
吃掉了?
那是什么意思?
桑宁很迟疑,还想要不要再仔细看一次,然而突然之间手腕一紧,躺在床上的牧文心毫无预示地睁开眼睛,大大的瞳仁里空洞一片,那只手紧紧地抓住桑宁力气大得不可思议。
桑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甩开牧文心的手却没有甩得开,反而拉得牧文心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睛突然盯向桑宁,反倒把桑宁拉了过去,脸对着脸眼对着眼,桑宁只觉得她的瞳孔像一个漩涡,巨大的吸力把她的灵魂抽离过去——等桑宁定下神,愕然地看到眼前是一个仿佛陌生却又熟悉的村庄,她站在村外的田埂上,身后是大片农田,远处是渺渺群山,风里带来阵阵果实成熟时的香气,这一切都让她泛起了恍惚,似乎她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本该是她最最熟悉的地方。
在她愣愣的看着那片山庄时,身后却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他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抱住桑宁,低下头把脸靠在她的头侧,若有若无的轻轻摩挲——桑宁像被定住似的动弹不得,心里一阵发慌,却只能看到被风扬起的长发从她身上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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