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吧!
现在就舍弃这具躯壳逃出去,像在荒田村时那样,一具躯壳而已就留给景偃大师好了!反正每一次她的魂魄舍弃躯壳时,珠子都会跟着魂魄一起走的。
当桑宁想要魂魄出窍时,沉重无力的感觉却再次袭来,整个人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的魂魄出不去?
她抬头看向景偃大师,他正在准备着工具,要在不弄坏这具躯壳的前提下将她肢解研究,如果必要的话以后还可能需要再次组装起来,这也是个很细致的工作。
他平时或许不是个很多话的人,但此时他终于接近了自己长久以来的追求,无论表面怎样沉稳内心里却无法平静——
从最初发现岳父的奇怪行为,为了探究而追随着他生前的脚步去了东南亚,发现那些诡异的巫术,到后来终于找到了岳父生前最后那部分被藏起来的研究笔记。他像是看到了一线光明,却又半信半疑的开始继续研究,终于做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人形附身术。
可是,他却始终卡在一个瓶颈——
“——你看,无论我的人形做工多么仿真细致,却始终没有办法跟真人一模一样。而且又要受到材料的限制,没有办法用塑胶,人工皮肤那些毫无灵性的材质。只能顶着这显眼的球形关节在这里特殊的灯光下走动,连这栋小楼都不能出去。而且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身体的时间太长,每隔几个小时就得回到那个让人无法忍受的身体里去——我已经研究了很久都毫无进展,本以为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那些秘术的存在只是传闻,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方法。”
说着他慢慢看向桑宁,“但你从昨天就来了,至今却根本不需要回到自己的身体,而且这么完美的以人类姿态展现,看不出一点破绽——”
原来方法真的是有的,就在他的眼前。
桑宁的出现,简直是给已经走到死胡同的他的一个福音!
桑宁已经欲哭无泪了,她真是只是来随便参个观,不要这么处处危机吧,还有没有安稳日子可以过了?
“大师你看啊,说不定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呢?说不定我根本就是普通人,你是病急乱投医都出现妄想症了啊~~”
景偃大师打断了她左顾右盼的胡扯,“——虽然很惊讶你现在还能动,不过你的身体应该感觉很沉重吧?你掉下来的时候是不是有闻到什么气味?那是我从东南亚带回来的,专门对付附身人偶的香。如果你掉下来的时候没有受到缚魂香的影响,那就当做你不小心触动了机关摔了一下而已——这栋会馆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战争的时候还曾经用来做过地下工作,可是设置了很多的地道和机关,废弃了这么多年,老旧的机关发生点什么意外也不奇怪。”
“可华老师会来找我的,我在你们会馆失踪了,你们要负责的!”
“当然,比起得到你这么个天大的福音,这么点责任不算什么,总能想办法应付过去的。我会大度的给你父母赔一笔钱足够他们安享晚年,尽管你作为一个成年人只是恰巧在这里消失也不完全算是会馆的责任。至于你,既然已经失踪了又能怎么样呢?迟早有一天人们只能放弃寻找,把你当做失踪人口。你的老师大概也会负起一点责任,不过不会对他的未来有什么影响的。”
他说的没错,人失踪了就是这么无奈,但地球无论少了谁都还是一样转动。
但只有一点他弄错了,华老师不是普通的老师,他们也不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他会来找她的,不会因为找不到就不再找。
她只能尽量拖延,看着景偃大师把各种器具如同做手术的工具盘似的摆了一排,现在只能能拖一时是一时。
“——那个,景晨呢?他和我一起掉下来的,他没事吗?”
“他当然没事,他可是很重要的儿子——说不定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同样是个福音,如果我一直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最后的一条路,只有毁掉自己的肉身完全附身在活人身上——”
桑宁脑子里一闪,很多细小的片段串联在一起,瞪大了眼睛看向景偃大师:“你想附身在景晨身上!?”
“他是最完美的不是吗?年轻,优秀,健康,而且还血脉相通,是最完美的契合!”
桑宁愕然着,终于明白景晨为什么会觉得景偃大师可怕,这个父亲竟然是用这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吗?
“——可是他是你儿子啊!被你附身他的人生要怎么办?”
“没错,他是我儿子,但他却姓景。既然我一生为景家当牛做马,他贡献出他的身体为景家牺牲一下又怎么样?景家需要的是我的技艺,不是他这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少爷。不过更换的身体太年轻会招人怀疑,所以我一直在等他再年长些——我给了他生命让他舒适地活上三十年,他对我尽一下孝道又有什么不可以?
只要我得到了他的躯体,景家的技艺就可以继续传承下去。儿子那种东西,到时候也可以再生。”
桑宁瞪着眼前这个人,他是疯了吗?他居然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样的话,为了年轻,为了健康,他变成了吃掉自己儿子的怪物,也许有一天还会吃掉自己的孙子——
“不用替他担心,现在你出现了,只要我找到解决的方法就用不着他了,你也算救了他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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