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灵异事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整个世界都灵异了。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还清楚的知道有关她的一切却又什么都不跟她说——桑宁只觉一股悲从中来,却只能认命地问:“小路他怎么了?你说再也见不到他……他有生命危险吗?”
她对华玉盏问的问题那都得做好心理准备,就算她问了他也未必会回答她,就算回答了她也得小心翼翼以防随时惹了他不开心又不继续说下去。
但华玉盏今天看起来也像是有意要告诉她一些事情,并没有无视她的问题——
“他不会死,生命危险倒是没有的。只是发生了一些事,他就快要保不住他的形体了——大概会变得像幽灵一样,虽然存在于那里只是谁也看不见。至少在你的有生之年是见不到了。”华玉盏看了看她,“现在只有那颗蚌珠可以帮他稍微恢复一点,这样,你要不要去抢那颗蚌珠呢?”
不等他话音落下桑宁已经一把抓住他,“珠子什么时候出来?我们不能现在去抢吗?”
桑宁听到这里已经顾不得去想曲小路为什么也失去了“形体”?是变得跟她一样吗?
在她不记得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每一个周末每一个周一他们都一起往返于家里和大学,他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似乎眼前还能够看到某个早晨阳光从车窗外投照到他温和谦谦的脸上的画面——可是突然之间她却有些想不起他的长相了。
她急急地催促着——“华老师我们什么时候才动手?迟了珠子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为了小路她可以不要三观,哪里还管老蚌可不可怜。
华玉盏突然轻笑着,抚了抚她的脸颊,“——算是曲小路没白为你做这么多。”
桑宁愕然地摸摸被他抚过的脸——他一个当老师的这么对学生摸来摸去真的没问题吗?
可是她似乎不能不察觉到,华玉盏果然还是有话瞒着她没有说。
——小路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的吗?
他故意不告诉她,只是想试探她的反应,看她到底值不值得小路这么做?小路到底是谁的表哥??
她很讨厌这样,只有自己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总是对她忽冷忽热的华老师……
华玉盏此时没有看她,但大约也猜得到她脸上的失落。只是他没有想去安慰,比起她不久之后将要面对的事情,安慰没有任何用处。
“今晚你跟我一起下水去看看,这里没有月亏圆缺,蚌珠开启的时间只能凭着大概去猜测。我们得在蚌珠开启之前摸清水下的情况,只怕水神娘娘早就已经占尽地利把老蚌团团围起来了。”
“我们……要,下水?”
这湖虽大,可是一想到“水神娘娘”的尸体也泡在里面桑宁心里就有点抵触。华玉盏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怕?”
“才,才不是——可是我的手不是不能沾水……”
说着桑宁就看到自己那只白白嫩嫩的手根本好端端的,完全没有融化……
啊……这不是泥娃娃的身体。那具泥娃娃的躯壳还好好的躺在屋里睡大觉呢。
她囧囧地抬头,“华老师,我现在到底算是个什么状态啊……?”
她边问边捏了捏自己的脸,捏起来触感也肉肉的,很真实的样子,实在不像只是灵体——事到如今了华老师没必要这点小事都还不告诉她吧?
华玉盏看她在那儿一会儿捏捏脸一会儿捏捏胳膊,像在看一只啮齿类小动物——“你就当是魂魄出窍之后又变成了实体化,现在只需要这么去理解就够了。至于要实体到什么程度,那就看你自己的控制了。”
虽然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桑宁没有十分理解,但还是忍不住问:“我不能一直都这样吗?如果我能够一直保持实体就不需要什么泥娃娃和草娃娃了啊……”
桑宁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很方便,想实体的时候就实体,有需要的时候还可以变成魂魄状态穿墙而过……
华玉盏斜睨着她,细长微挑的凤眼里带着几分不屑,明明是鄙视的目光却又透着三分勾魂似的媚意——
“你真觉得自己可以长时间保持稳定的实体?谁给你的自信?你想知道如果你突然无法在众人眼前维持住实体时,会是个什么情景吗?”
“……”桑宁顿时没了声音,蚊子似的说:“不想知道……”
她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变的,万一在肚子太饿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分了神把自己变成个烧鸡酱鸭脖要怎么办??
那场面太美,她一点也不想看!
“可是我到底是怎么能够做到这种事的?这应该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吧?”
华玉盏拿出一只烟点燃,在飘出的烟雾里淡淡看她,像是斟酌着从何对她这个一无所知的人说起——
“我刚刚说过物用得久了也能成妖吧,这些东西属于精魅,它们不比民间常听闻的狐狸精黄大仙,它们本来就没有血肉,想成精难,想要变成人形就更难。所以它们生来就更擅长寄宿于有血有肉的活物体内,也有些以跟宿主同化来躲避天劫,获得更长久的寿命——
它们这一类东西,虽然灵气成长得很缓慢,但活得却足够久。而活得越久力量就越强,最终那些几千年的老魅就可以不再寄宿于其他东西体内,由自己幻化出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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